“先前瑨國所說,他們得了天諭,說要誅殺娘娘,如今看來,根本就是蓄謀已久,妖言惑眾!而我趙國,竟有這麼多人……真的信了。”有人以拳擊桌,憤憤不滿。
趙襄兒淡然道:“降臨瑨國的不過是頭邪神,等到時機成熟,我自會親手斬殺。”
“殿下,這瑨國與榮國的殺手全軍覆沒……真是真的?不知都是哪幾位?”有人發問。
對於他們來說,那什麼大鬼和血羽君都太過虛無縹緲,而瑨國的刺客名揚天下,殺人於無形無影,恐怖至極,過往趙國中許多人的暴斃,據說就是那些刺客所為。
這是瑨國壓在他們的陰影之一,是他們最能直觀感受的東西。
趙襄兒嗓音清冷,緩緩答道:“以綵衣鬼為首,雁湖刀客,無量劍,蟬絲鬼等二十餘人的屍首將於午後懸掛城頭,屆時所有人都可以去看。”
“綵衣鬼?”有人悚然一驚:“是那總著豔麗衣衫,喜以暴虐殺人至死的活鬼?”
綵衣鬼在瑨國兇名赫赫,他的身世更是許多江湖小說裡津津樂道的話題,而那些被他殺死的人,身體都被虐待得不成人形,魂魄則被他身邊的魂蟲撕咬得乾乾淨淨。
而這麼多年,他一直高居瑨國刺客榜的榜首,無人可以撼動。
沒想到他昨日竟也潛來了趙國,這等兇人,殿下殺他,恐怕也廢了不小的力氣吧……
還好終究是殺掉了……
眾人心思各異,但無不暗暗鬆了口氣,對於趙襄兒更加心悅誠服。
“殿下……那……那頭血羽君呢?”有人小心翼翼反問。
“已逐出皇城。”趙襄兒答。
“那如今瑨國與榮國高手摺損了這麼多,他們若是遷怒於趙……”又有人慾言又止。
“人家都欺負到家門口了,我也都殺了,莫非你覺得還有周轉談和的餘地?”趙襄兒反問。
那人不再多問,又有人起身道:“那今後趙國,希望可以由殿下接管,若非如此,瑨國榮國虎視眈眈,吾等無能之臣無法心安啊。”
趙襄兒聽著他的自嘲,微微一笑,淡然道:“還是那句話,我不棄趙……至於這張王座,不過形式,等他年外憂內患消解,再重鑄吧。”
“那國師……”
“既然先生今日告病,那也不去擾他了,今後國師府依舊是國師府。”
“殿下仁厚。”
……
這般的問答不急不緩地持續著,趙襄兒立在金階之上,回答問題的語氣並無太多起伏,對於一些較為激烈的言辭,她也耐心地解答著,並不任何不耐煩,生辰宴的時間便在這對話聲中流逝著。
陸嫁嫁始終望著這徐徐作答的少女,眸子裡閃過許多欽佩之色,只可惜相識太晚,未能一睹她那傳說中的孃親是何等姿容,一大遺憾。
寧長久也早已停下了筷子,他抿了口酒,覺得有些辛辣,無奈地笑了笑之後便放下酒杯,注視著趙襄兒,不知在想些什麼。
寧小齡也看著她的臉,心裡想的是這與師兄真是越來越般配了。
漸漸地,問話聲越來越少,滿殿寂靜,落針可聞。
趙襄兒淡然一笑,目光忽然望向了寧長久,兩者的視線於空中交匯,寧長久心中微驚,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這種預感很快便應驗了。
趙襄兒開口道:“既然諸位都沒什麼問題,那我也要說一件事情。”
寧小齡當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所在,心中一緊,隱約猜到了什麼,又是害怕又是期待。
在場的眾人聽到此言,再聯絡到她的目光,同樣如炸鍋了一般,一個昨日皇城動盪,殿下與這小道士並肩作戰,互生情愫的故事便被很快腦補了出來。
只是……趙襄兒柔和的目光也不過剎那,很快,她的目光寂靜,落到寧長久身上時便又似那寒冬的湖水。
籠著薄冰色的眸光裡,少女的瞳孔深處,泛起了一絲絲戰意般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