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嫁嫁橫明瀾劍於前,冷冷道:“能從你的手下盜走東西,那該是何等修為?你覺得,這樣的人會藏在天窟峰裡?”
十無看著她橫劍的姿勢,神色微異,道:“原來如此……先前我還想不明白,為何我們會輸,原來是太低估你了。”
陸嫁嫁冷漠不語。
十無道:“陸峰主深藏不露,直至今日才展露鋒芒,看來圖謀不小啊。”
陸嫁嫁道:“幹你何事?”
十無抬起手,破碎如縷的衣袖像是碎雲般重新匯攏,他說道:“今日我已視名節、正統如無物,天魂燈,道門勢在必得,為此,我可以不惜舉全道門之力。”
他的話語鏗鏘而決絕,但陸嫁嫁依舊沒有絲毫退讓之意,她手中仙劍亦是隨心意而鳴,清亮如磐。
但十無的話卻還是動搖了一部分人的心。
“天魂燈當真不在天窟峰?”
“陸峰主,你與弟子都隱藏得這般深,這其中……是不是另有隱情啊。”
“兩宗交戰,可是山河斷脈的慘禍,若天魂燈真在天窟峰,拿出來又何妨?”
“……”
護山大陣破碎之後,許多人心中都失去了安全感,高高在上的神仙有朝一日要面對無妄的生死之災,這種落差感最易產生怨言和懷疑。
哪怕是回陽峰主也望向了陸嫁嫁,小聲道:“陸峰主,我們都相信你的為人,但是天窟峰中亦有許多閉關的長老,據說兩個月前,你們隱峰之中還有過一次內亂,他們想要設計刺殺於你,此事的罪魁禍首據說至今下落不明,會不會與天魂燈有關?”
陸嫁嫁清眸微凝,她柔和的蛾眉收緊如劍。而她的腦海中不自覺地出現了那根貫穿天窟峰的纏龍柱和無邊的灰黑大霧,她隱約覺得,下面真的潛藏著什麼巨大的秘密。
但道門如今已欺人至此,怎可再任由他人搜峰?
“峰谷之底是天窟峰的禁地,任何人不允許踏足,此事我願意親自調查,若天魂燈真為我峰之人所盜,自然會還一個公道,但今日你們已毀我山門大陣,逼我護山之劍,如今不敵,又假借偷盜之名想要侵入我峰,諭劍天宗什麼時候容得外人這般為所欲為了!”
陸嫁嫁踏劍而起,與十無平齊,一襲雪衣御空而立,寸步不讓。
她比其餘人都清楚,哪怕天魂燈真在天窟峰也絕不可交還給他們,那魂燈定是九嬰復生的關鍵,若是真讓他們塑出九嬰,諭劍天宗不知要受到怎麼樣的報復!
“陸劍仙果然風姿卓絕,只是你們竊取了我道門重寶,還要讓整個諭劍天宗為你們掩護?這便是名門正派所為?”十無冷笑道:“更何況,依我看來,你如今最多剛剛邁入紫庭,劍氣再盛又能到哪一步?”
守霄峰主荊陽夏其實對於天魂燈傳聞有所知曉,如今一系列的事情已經發生,他再次看到那個黑衣少年時,也猜到了許多關鍵,原本他尚有動搖的心也強硬了起來。
哪怕天魂燈真為我宗所竊,也不過是為了讓邪魔不現於世間罷了。
念頭至此通達,碧霄劍出,也懸在了陸嫁嫁的身側,表明態度。
十無身上的血倒流回了身體裡,他的衣衫漸漸變得乾淨。
“既然如此,那也沒什麼好談的了。”十無的聲音像是下沉的雲氣,茫茫散開。
陸嫁嫁的視線越過十無,望向了十四衣,道:“當日與我下戰書的是你,今日登峰,可是為了踐行此書?”
十無看著陸嫁嫁,皺了皺眉,他覺得這個女子有點瘋癲了。
如今兩宗之人勢均力敵,諭劍天宗甚至還略勝一籌,陸嫁嫁與四峰峰主一道出劍,可保不敗,但真要與十四衣比劍,下場唯有一死。
十四衣看著這位姿影絕麗的女子劍仙,原本凝重的嘴角微微勾起,道:“陸峰主年紀輕輕,無論是劍法還是姿容皆卓絕於南州,今日若死於我手,風華玉碎,連我都覺得惋惜啊。”
荊陽夏也道:“莫要衝動,那封戰書本就是他們不義之舉,你絕不要應,以大局為重。”
陸嫁嫁心中有自己的計較,她劍體的強度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此刻單打獨鬥,她不懼任何
人,唯一的隱憂便是她害怕自己在戰鬥中破境,到時候心魔劫和天雷劫同至,她要分心渡劫,天宗便直接少去一位峰主。
而她如今距離紫庭,只不過是極薄的一線了。
陸嫁嫁最終還是沒有衝動。
雙方在對峙之中已緩緩抽出了兵刃。
天上的劍雲久久不散,天窟峰上空的劍星在雲層中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