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擅畫,擅劍,兩者相加更是天下無雙。但向來瀟灑的他,今日卻很是緊張。
他已記不清師尊是有多久沒有召見過他了。他知道,今日一定是有大事。
三先生的禮儀很穩,一絲不苟,他低著頭,不願去看那道帷幔上映出的影,生怕多看一眼,接下來的幾年便不想提筆作畫。
女子觀主輕輕開口,仙音浮動:“你的小師弟已去往天榜了。”
紅衣公子從大師姐的口中知道了第七位師弟的下落。
他不明白苦找十多年,既然尋到,為何不接來觀中。不過既然是師父的意思,他也不便多問。
“天榜?”紅衣公子微微蹙眉:“師弟去那裡做什麼?”
觀主道:“你無需關心這些,只需等他就好。”
“等他?在哪裡等師弟?”紅衣公子問道。
師尊道:“在你的樓中,必要的時候,你可以出樓去見他。”
紅衣公子蹙起了眉,自己的樓……可那分明與天榜相距極遠啊,師弟怎麼會來呢?
他沒有多問,行禮道:“是,師尊。”
觀主道:“讓我看看你的劍。”
紅衣公子道:“不敢師門弄劍。”
觀主輕聲道:“無妨。”
紅衣公子這才握住了劍,將其輕輕從鞘中抽出。
他抽出的不是劍,而是一條雪白的長卷。
長卷宛若細浪迤邐,奔騰不息的河流。
三師兄是真正的貴家公子,他束著發,面容清俊淡雅,唇紅齒白,衣裳如火,抽劍的姿勢也似盛裝的戲子輕輕抖出自己的摺扇。劍光抽出,隨著他揮劍的動作,這條雪白的長卷不停蔓延。
長卷所過之處,立刻有了顏色。
劍光掠過案臺,案臺消失,化作了劍氣長卷上的圖案。劍光掠過燭臺,燭臺消失,如豆的燭火在劍氣長卷上跳動,成了鮮活的畫。
這是真正的畫。
劍氣所過之處,沒有任何摧枯拉朽的力量,但所有的一切都無聲消失,進入了他劍氣構築的畫中。
轉眼之間,那道圍繞著他身軀的雪白長卷,已然變作了一副滿是燈火神佛的畫像。
長卷繞著三先生的紅衣舞著,映得他眉目燦爛,宛若女子。
“可以了。”女子觀主開口。
觀主只讓他收劍,並未點評這一劍的好壞。
三師兄微微失望。他輕輕振散了劍氣。
華麗的畫卷散如煙雲,卷中化作了畫的一切也都各自物歸原處。
他的劍法是對於空間權柄淋漓盡致的運用,但與張鍥瑜的畫所走的,卻是截然相反的道路。
三師兄行了一禮,退出了神殿。
三師兄離去之時,一襲青裙的大師姐緩緩走入。
“見過師尊。”大師姐如常行禮。
觀主問道:“神御,蓮花天書推演的結局如何?”
大師姐道:“蓮花天書推演了三萬七千遍,結局都不好。”
觀主不語。
大師姐問道:“師尊,獵國計劃要就此放棄麼?”
觀主道:“獵國計劃是目前唯一可行之路。”
大師姐頷首道:“弟子明白,可我們所要面對的,是無法殺死之物。”
但她也明白,若不殺死那個東西,那它會吞噬掉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