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小黎垂頭喪氣地走下城牆時,那破碎的門裡,司命與寧長久並肩走了出來。
寧長久半身是血,腳步有些不穩,他別過頭,透過夜色看著城牆上的邵小黎,神色不明。
奇蹟似乎沒有發生。
邵小黎立刻遣散了所有的人。她生怕司命發瘋,直接當著他們的面懲罰自己。
她御劍跟了上去,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兩人的身後。
寧長久血衣頹然的背影看得她有些心疼。
老大明明這麼厲害的啊,那個罪君都讓老大打跑了啊,這壞女人明明就是乘人之危,根本勝之不武的!
她這樣憤憤不平地想著,然後軟語開口,道:“主人,這是您的劍,我替你儲存得很好,一點沒有磕壞哦。”
司命卻始終冷冰冰地,沒有理會她遞過來的劍。
他們很默契地一齊走到了皇宮裡。
幽冷的皇宮只剩下他們三人的身影。
氣氛安靜得詭異。
“我去點下蠟燭。”邵小黎低低說了一句,緩解尷尬。她明明貴為君王,但在三人裡地位卻是最低的。
她一邊點著蠟燭,一邊想著等會該怎麼討好司命,安慰老大以及傳達一點做奴婢的經驗了。
她點好了蠟燭,轉過身,肩膀一聳,整個人震住了。
眼前的畫面驚得她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只見半身是血的寧長久立著,背對著司命。
而司命不知何時已撩起了黑裳的前襟,盈盈地跪倒在了地上,柔順的銀色長髮瀑落而下,遮住了她近乎完美的側靨,她螓首微垂著,雪白的脖頸好似低首的天鵝。
這一刻,她的清傲與尊貴都還未褪去,卻以如此的卑微的姿態跪在了一個男人的面前,彷彿自己只是任人打罵的婢女。
“這……”邵小黎好不容易緩了一口氣:“這是怎麼了?”
難道說老大偷偷給司命下蠱了?這……這有點陰險了吧?
寧長久轉過頭,終於對邵小黎露出了一抹微笑。
跪在地上的司命垂著眼睛看著地面,道:“是我敗了。”
“啊?”邵小黎見司命還是清醒的,更吃驚了,道:“到……到底發生了什麼呀?”
寧長久微笑道:“你不覺得先前我們進的宅子,方位有一些熟悉麼?”
邵小黎怔了怔,短暫的回憶之後,她想起先前他們闖入的宅子似乎確實有些眼熟?
不對!那分明就是以前自己的家啊!
只是這宅子被摧毀過一次,翻修一新,她第一時間沒能認出來!
可這又能改變什麼呢?
時間退回大半年前,當時司命與寧長久第一次真正意義的交手前,司命曾經拜訪過邵小黎的家,那一次拜訪中,她信手指出了許多寧長久佈下的陷阱和陣法,其中第一個便是埋於地下的金線之陣。
當時她將這些線扯出,置於掌心,為了展露自己的自信和對寧長久意志的摧毀,她只是點破,卻未將其破壞。
這個陣法便一直埋在了地裡。
人生何來閒棋,處處皆可伏筆。
她終於在今日為當時的自信付出了代價。
先前,司命一劍追入院中,看到寧長久那熟悉的眼神時,便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可惜一切已晚,那金線陣法已然發動,她腳落地的一顆,腳踝便被金線纏住,退無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