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這到底是別人的捉弄還是神明的恩賜。
甚至可能是魔鬼的誘導。
但她如今又勘破了一樁心事,心如明鑑。
所以她相信自己的劍可以變得很快,比過去任何時候都快!
哪怕是邪魔當道,她也有信心將其斬滅。
可沒有任何其他異動。
枯葉蝶響起的聲音依舊不帶感情,不似在恭喜,更似在陳述:“回答透過。願望實現。”
陸嫁嫁聽著願望實現四個字,心卻不驚波瀾。
她知道,這根本是不可能實現之事。
她微微回身,望著整片深淵,那平面永無休止地凹陷、跌落,像一隻不會甦醒的黑暗之眼。
枯葉蝶在她面前破碎。
陸嫁嫁淡淡地笑了笑,只當是上天給她開的一個玩笑。
但下一個瞬間,她怔住了。
溼漉漉的樹林間,萬道晨光忽地在一瞬間破碎,彷彿一場細雨隨著風暴席捲而過,化作從天空中垂直落下的巨大雷暴,劍一般地劈入了自己的眼中,接著她再聽不到一點聲音。
遮住朝陽的雲漸漸散去,遊離的光線消散,轉而化作了鋪天蓋地的浪潮,將所有的一切都淹沒在了這尋常之中。
風過樹林,沙沙作響。
那大樹後飄出的衣角好似白色的雲,只在夢裡才出現的雲。
陸嫁嫁看著那道身影出現,站在他的面前,露出了分不清真假的笑容。
片刻的恍神之後,陸嫁嫁腰間之劍嗆然出鞘,化作茫茫水氣,如繞身蛟龍,環繞於身。水龍之中,女子姿影挺拔,墨髮白衣共舞,柔美的容顏帶著劍一般的鋒芒。
“你究竟是什麼人?”陸嫁嫁厲聲道。
寧長久沒有做任何動作,他看著陸嫁嫁那熟悉的,微兇的臉蛋,看著她冰冷卻又掙扎的神色,一月奔波的疲勞盡數消融,他微笑問道:“徒兒竟敢對為師出劍,按照宗門規矩,應當如何懲罰?”
熟悉的語調傳入耳中,陸嫁嫁心中咯噔了一下,但她怎麼也不敢相信,只是她身邊的劍氣不由自主地稀薄了些,她以劍在地上畫線為界,冷冷問道:“我們第一次見面,你曾問我仙人為何要避世,當時你引用了你師兄的回答,是什麼?”
寧長久道:“非我避世,而是凡塵避我,嗯……當時師妹還說,姐姐已經這般絕世,不必絕世了。”
寧長久說著,忍不住笑了起來:“我覺得師妹說得對。”
陸嫁嫁眉間的霜雪如劍裳上搖曳的影,她還是握緊了劍,繼續問:“劍出於十六竅,對麼?”
寧長久答道:“不對。”
陸嫁嫁又問:“劍隱於幽,發於明,對麼?”
寧長久答道:“不對。”
陸嫁嫁再問:“你為我煉體之物為何物?”
寧長久答道:“金烏。”
陸嫁嫁身邊的劍氣越來越薄,她不敢眨眼,生怕光幕之後,只是自己幻想出的虛影。
她咬著下唇,輕聲發問:“我……我最碰不得之處是何處?”
寧長久笑了起來,道:“徒兒是說耳垂還是劍胎,亦或是其他的,我還不知道的地方?”
他的笑容在陸嫁嫁眼中模糊。
秋水長眸中剎那盡是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