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之間,劍光照亮神國,寧長久馭劍而來的身影在觸及層層結界後化作橘紅的顏色,劍光愈來愈盛,宛若隕石鑿地。
一瞬間,六耳獼猴的神殿之門被頃刻掀翻,碎片被巨力震起,宛若大片大片的火山灰,遮天蔽日。
塵埃中,寧長久手持白銀之劍的身影破煙霧而出,太陰之目亦落到了六耳獼猴的身上。
太陰之目將六耳獼猴的身影鎖定,此刻之後,哪怕他幻化萬物,也逃不過寧長久的追索了。
刀刃還未相接,戰鬥的勝負便在此刻成為定局了。
寧長久劈散煙塵,走過淪為廢墟的神殿,看著王座上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六耳獼猴。
“你在這神座上坐了五百年,還舒服麼?”寧長久問。
六耳獼猴緩緩起身,他鬆開了手,露出了那被刺爛的右眼。神國的規則被‘齊天’打破,他連迅速恢復自己都很難做到。
六耳獼猴盯著他:“你殺我便來殺,何必裝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你們都說我背棄了舉父,背棄了你們口中所謂的聖人,但你們以及舉父……你們把我視為過同類麼?”
六耳獼猴複製了寧長久的能力,他立刻搜尋到了時間的權柄,以此飛快恢復著自己的創傷。
“我根本不是正統的生靈,我不過是舉父的心魔罷了,他將我變成猴子,以我為心猿觀道,何曾正眼待過?”六耳獼猴冷笑道:“既然從不是同類,又何來背叛之說?”
寧長久對於他與舉父的恩怨並不關心,他只是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只是來殺你的,不尋緣由。”
寧長久如此說,白銀之劍已刺了過去。
兩人之間的神道也在一瞬間灰飛煙滅。
六耳獼猴雖然受襲,但無論如何,此刻他的境界與寧長久是相仿的,對方要擊敗自己又談何容易?
六耳獼猴祭出了修羅金身,抵擋白銀之劍的襲殺。
鏡子權柄發動時,柳希婉立在寧長久的身邊,而非他的體內,所以六耳獼猴也沒能複製到完整的修羅金體,他此刻喚出的,籠罩他身軀的金色巨像是殘缺的。
但六耳獼猴並不為之遺憾,他雖缺少了白銀之劍,但舉父神國亦有鎮國之劍。
他隨手一抓,刻有舉父二字的神劍飛來,落入他的掌中。
鎮國之劍沒有具體的銅鐵形態,看上去根本就是一道刺眼的光。
他擁有著與寧長久相同的境界,寧長久擁有金烏神國,他亦擁有舉父神國,寧長久有白銀之劍,他亦有鎮國之劍,雖然第一輪鏡子的博弈他輸得徹底,但全力作戰未必沒有死中求活,將對方斬殺的機會!
六耳獼猴手持鎮國之劍,身影亦壓了上去。
舉父國的神殿中,兩個白衣少年的身影撞在了一起。
轟然的垮塌聲響徹整個神國。
戰鬥的餘波傳達到了神國之外,萬妖城中颳起了狂風,狂風是每一寸肌肉都在咆哮的魔鬼,它所過之處,樹木紛紛傾斜,折倒無數,葉子滿天亂卷,朝著月亮的方向湧過去。
靜謐的夜色像是驟亂的湖水,世間永珍傾翻其中,晃得粉碎。
舉父神國的穹頂也被打穿,兩道身影一路糾纏著拔到了雲端,雲端上的虛境在月光下宛若銀白色的海,兩位白衣少年懸浮在天空上,他們像是鯨,數千萬道劍氣好似繞在周身的銀魚,劍氣來回穿梭著,將虛境變成了一個光束構成的世界。
他們的身影在劍光構成的世界裡穿梭著,不停地相觸然後彈開,時而激起燎天的光焰,時而又震碎千里的虛空。
道劍、法劍、鶴劍、劍宗之間、驅魔之劍、劍閣之劍……
寧長久熟悉的劍法在空中凌亂翻倒著,敵友不辨。
他們的身影交錯其中,像是兩道影子爭奪本體的歸屬。
寧長久第一次經歷這樣的戰鬥。
他們之間用的是同樣的道法,同樣的劍術,無論是鏡中水月這樣的不可觀秘道,還是天諭劍經這樣的必殺絕學,他們使用之時皆分毫不差。
他在與自己的影子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