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司命道:“嫁嫁,你可知人善被人欺,尤其是趙襄兒,她那樣的人太過強勢驕傲,若不立威一番,以後這金烏神國,都未必有嫁嫁的立錐之地了。”
“有那麼嚴重麼……”陸嫁嫁看著司命肅然的神色,輕柔道:“雪瓷,你應是想多了,襄兒是很好的姑娘,不會這樣的。”
司命的玉指輕輕敲打著椅子扶手,語重心長道:“總之要防範未然。”
陸嫁嫁不確定道:“可我怎麼覺得,雪瓷姐姐越是自信就越是容易失敗啊。”
司命仙靨微冷,心中權衡,卻發現確實如此。
她也不再多言,只是緩緩起身,初雪玉瓣似的嫩足行過琉璃鏡面般的殿,她來到鏡前,神袍拂動的身影好似夜間無聲落下的雪。
臨近西國,司命開始梳理自己本就柔順的淡彩長髮。
她整理著衣裳與妝容,端莊與妖豔之美在她身上揉為一體,前一次孤雲城時,她以為寧長久死在了柯問舟劍下,哭得梨花帶雨,此刻再見趙襄兒,她卻是做好了十足準備的。
寧長久看著司命間或靜心打扮,間或坐立不安的樣子,道:“明明是我去見未婚妻,為何你比我還認真?”
司命道:“見自家妹妹,當然是要認真的。”
……
劍至西國。
走遍了四樓、天榜、劍閣等中土名勝後,寧長久終於來到了這裡。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西國。
傳說中西邊有一座靈山,靈山裡奇花爭妍,碧草葳蕤,有佛祖拈長生花,菩薩灑仙人露,百家講道,萬仙說法,自成一極樂世界。
但眼前的西國與中土的其餘地方並無太大差別,靈山或許也只是遙遠歷史中的童話。
金烏一閃而過,陸嫁嫁與司命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寧長久的身邊。
他們站在一棵高高的梧桐樹下,一同向著遠處望去。
此刻恰是黃昏,遙望西邊,紅日懸空將墜,大片燃燒的霞火將暮色的天空染紅,宛若火焰為鱗的鯨。
“傳說太古時期,太陽第一次升起時無比緩慢,文明在太陽昇起的東方誕生,然後人們追隨著太陽的腳步遷徙朝聖,在第一次日暮之時將文明之火從東往西,燃燒遍了整個大地。”
司命緩緩開口,說著典籍中記載的創世神話之一。
陸嫁嫁看著夕陽下的國度,道:“中土都快打了個天翻地覆,西國倒是安靜得出奇。”
寧長久道:“有襄兒在此坐鎮,神主也很難奈何的。”
司命冷冰冰地說:“我們萬里迢迢而來,趙襄兒也不知道出來迎接,不懂禮節。”
寧長久道:“襄兒興許還在修行,我們也是不告而來,未事先寫封書信。”
司命更為不悅:“哼,先前還算好些,如今到了這裡,就淨幫著她說話了?”
陸嫁嫁柔和道:“夫君與襄兒久別相逢,就別處處挑刺了。”
司命捉住陸嫁嫁的手,認真道:“對待情之一敵,萬不可心慈手軟。”
“那我們……”
“我們是姐妹,不一樣。”
“哦。”
寧長久嘆了口氣,心想嫁嫁果然都是她帶壞的。
夕照將他們的影子拉長。
落光了葉子的梧桐樹下,三人向著西國走去。
隱世的三千世界裡,趙襄兒坐在雲端,遠遠地看著他們到來。
今日,她沒有穿那身奢華美麗的凰裙,而是穿著趙國皇城時漆黑描金的龍袍,龍袍裁剪得體,滿天縹緲的層雲裡,少女愈發浮凸的身體曲線清晰畢露,美輪美奐。
她安靜等待著。
行到某一處落葉堆滿的山道時,司命忽然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