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趙襄兒,以纖指抵住了她斬來的劍鋒,將她一點點推出了自己的世界。
她說:“你這女兒怎這般不乖呢?陪孃親看一場日出的願望都不能實現麼?哎,這般驕橫,能嫁出去可真不容易呀。”
朱雀捏住了劍鋒,世界的法則之力宛若枷鎖,紛紛壓在了趙襄兒的身軀上,一點點卸去她的力量。
趙襄兒動用三千世界的權柄,跳開了枷鎖的範圍,可又很快被朱雀趕上。
“不許躲了,小襄兒,你要再這樣不聽話,孃親可要打屁股了哦。”
朱雀的手伸入了趙襄兒的髮間,將她秀麗的長髮一把抓起,這一幕宛若當初臨河城時白夫人做的那樣,只是,此刻朱雀的眼中,除了慈柔的責備,並未任何憎怨之色。
趙襄兒宛若一隻小鳥,被她單手拎起。
趙襄兒冷冷地盯著她,沒有絲毫妥協與退讓的意味。
朱雀溫柔地笑著,倒有一種看著親生女兒功成名就歸來時的欣慰,這荒誕的一幕在沒有日出的荒誕黎明發生著,反倒呈現出一種怪異的和諧。
朱雀抓著她的長髮,將她的頭扭轉過去,對著東方。
“你看天空,暗主已經盛怒了,它正在瘋狂吸收吞靈者中的靈氣,等吞靈者中的靈氣被吸乾,它就該對它種下的先天靈動手了……不得不說,飼養暗主是個不錯的計劃,只可惜,現在寧長久本該已在張弓搭箭,但雷牢神國不開,他現在估計還是一隻蝴蝶。”
朱雀笑著說:“八年心血,毀於一旦,襄兒,你有何感想?”
……
三千世界裡交談聲短暫。
時間的齒輪不會因為她們的交流而停止轉動。
北國,陸嫁嫁與司命已率先馭劍騰空,來到了高處。
墟海與虛境的隔閡間裂紋無數,湧動著黑紅色的細浪,每一道‘細浪’都有數萬里長。
大師姐、二師兄、三師兄……不可觀的眾人亦陸續趕到了。
他們皆立在了最強方,看著天空中翻騰的黑浪,驟緊了眉頭。
“師父呢?師弟呢?他們還沒出來麼?”
大師姐望向了陸嫁嫁與司命,疾聲發問。
“沒有。”司命搖首,也問:“不是還有三個月才到八年麼?”
大師姐咬緊了唇,她環顧四周,最後將目光落到了西邊。
朱雀……
“這裡由我先擋著!你們去西國,去找朱雀,去找趙襄兒!雷牢神國今日務必開啟,否則一切都完了!”大師姐當機立斷。
大師姐的話語宛若驚雷,眾人這才意識到,原來最後的時刻已在猝不及防間到來了。
大師姐也沒有給她們任何反駁的機會,她與兩位師弟對視了一眼,直接一甩拂塵,沖天而去。
司命、陸嫁嫁、邵小黎也沒有半點猶豫,施展全速向著西國掠去。
劍閣裡,柳珺卓亦手持崑崙而出。
柳希婉尚在一旁嘗試著勾連寧長久的意識,柳珺卓卻已毫不猶豫地掏出了劍閣的劍令。
當初寧長久走時,曾將這塊閣主之令交予她,並囑咐說,若有朝一日暗夜襲來,希望由她來號令人間萬劍。
柳珺卓不知道這一刻是不是他口中說的‘暗夜襲來’,但她看著壓來的天空,已無法剋制拔劍的衝動了。
她一手握著劍令,一手握著崑崙。
柳珺卓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拔劍的時候,那時的她看著如水的劍刃從古老的鞘中抽出,宛若見到了人間最美麗的藝術,完完全全陶醉其中,喝醉了般以手去觸,手指割出血才後知後覺。
“拔劍!”
簡短的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