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恩問:“今天的藥上過了麼?”
蘇一寧:“……沒有。”
阿恩幾乎不需要蘇一寧回應,從櫃子裡取出藥罐,走回床邊,就要給她上藥。
“阿恩。”在他想要給自己上藥的時候,蘇一寧不太熟練地叫他的名字。
她盯著自己的手指頭,還沒從哼唧獸轉變為成熟獸人的事實中反應過來,在他面前總是很拘謹。
“巴坦說這裡是狼族部落,只有狼族才能在這裡生存。”她想了整整一下午,才斟酌好說辭,鼓起勇氣道:“我不是你們的族人……我有一個必須去的地方,等我的傷好了以後,可以離開這裡嗎?”
……
蘇一寧說完以後,許久,沒得到任何回應。
她抬起眼睛,“恩……”
“不可以。”阿恩捏著手中的陶罐,黑眸半斂,聲音遲重,打斷她的話。
晨線由卡穆達山谷上空橫掃而過,喚醒整個狼族部落,晨霧彌散,熹光跳躍。
阿恩走出木屋,反手關上木門。
屋裡,少女仍在沉睡,日光從窗稜投入,泛白的光暈落在少女細膩的臉頰上,薄薄的一層肌膚接近透明。
陽光刺目,蘇一寧微微擰了下眉,纖長的睫毛跟著顫動,像一把精緻的扇子,擋住了那雙烏潤清澈的眼睛。
昨天阿恩拒絕蘇一寧之後,她就是用那雙眼睛看著他,愣愣地問:“為什麼?”
阿恩當時冷靜,事後自己都忘了自己說過什麼。“南方路途遙遠,盡頭是極寒之地,你一個人無法到達。”
阿恩沒有騙她。伯爾尼亞的地勢奇特,且不說越往東走越危機四伏,僅僅是那裡一年到頭都寒冷無比的天氣,蘇一寧的身體就未必受得了。
蘇一寧翕了翕唇,想反駁,又無話可說。
畢竟她一個人的力量在這片遍地都是獸人的大陸,確實微不足道。
以前有“哼唧”,雖說哼唧也幫不上什麼忙,但好歹能做個伴。
可哼唧搖身一變變成成熟的雄性獸人,她也不再好意思開口讓他陪她。
“我可以找阿克……阿克說,他正好也要去東邊……”
不等她把話說完,阿恩就把藥罐放在床頭,打斷:“等你傷好了以後再說。”
蘇一寧:“……哦。”
於是這個話題就不了了之。
後來,阿恩起身去外頭尋找食物。
等他抓了一頭羚羊回來時,蘇一寧已經自己抹好藥,縮排床板角落裡睡著了。她骨骼小,睡著以後根本沒有佔去多少地方,床榻空出來一大片,正好能容納阿恩的身體。
不過阿恩在床邊站了一會,最終沒有睡床,而是化為原型趴在床下將就了一宿。
……
他為什麼不讓她離開?
此刻,阿恩站在木屋門口思考。
陽光穿過他寬闊的肩膀,在地上投出一道偉岸的影子。
他一直都知道,她心心念念只有一個目的。
無數次,她抱著他可憐又委屈地說“想走出這個島”,想她的朋友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