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憂不慌不忙,倒也坦然,尋了個靠前的位置坐下,大大方方道:“幾位先生既然都這麼說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我接過謎題,問道:“山口少。打一稱謂。”
莫子憂先是一愣,隨後淡然道:“小君。”
我忽然想到,小君可是先秦時諸侯妻子的專稱,後成為妻子的通稱。他對我說這個……我的臉上有些熱了起來。
謎題而已,不必在意,我趕緊定下心神,道:“峨眉山去千里路,打一字。”
“我。”
“疏星三點,新月一鉤。打一字。”
“心。”
“兒在心頭總牽掛。打一字。”
“悅。”
“與爾相聚人不散。”
怎麼這麼簡單?越往後讀我越發覺不對勁,幾個老師存心為難莫子憂,謎題不應該這麼簡單啊。我,心,悅,合起來不就是……
我的心咚地一跳,轉看莫子憂,他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停口沒有說出答案。可下面卻有孩子猜了出來,大聲道:“我知道,是你,謎底是你。”
我心悅你。
唰的一下,我的臉迅速漲紅,“哈哈哈——”幾個老師終於抑制不住笑出聲來。看著他們朝我和莫子憂擠眉弄眼的樣子,我這才明白他們是在捉弄莫子憂,連帶我也被捉弄了。
聽著他們不懷好意的笑聲,我又羞又惱,臉上愈加熱了。莫子憂目光明亮,溫然向我道歉,“蕭姑娘,對不住,是我連累了你。”
我剛想說點什麼,又聽見底下孩子一陣轟笑,原來這些孩子也回味出來了,賊兮兮地盯著我和莫子憂發笑,不停地念叨那一句“我心悅你。”
“莫哥哥心悅青薔姐姐!”
慌亂之下,為了鎮住他們,我只好道:“咱們不玩猜謎了,來點新鮮的。我來給你們講個笑話怎麼樣?”
也不管他們聽不聽,我自顧自地說道:“從前有個死囚,午時三刻,烈日當空,監斬官下令,斬!突然死囚一陣哈哈大笑,監斬官問道,你因何發笑?死囚遲疑片刻後道,醫者專家沒有說錯,笑一笑可以延長壽命。”
底下開始有人發笑,我又道:“有個小夥子,發育比同齡人晚,長了一張娃娃臉,有一天,他邀請他心儀的姑娘一同出去春遊,這位漂亮的姑娘冷淡道,我不喜歡和小孩子一同出去。你們猜,那個小夥子怎麼回她?”
“他生氣了,罵她了麼?”有些孩子開始好奇了。
“沒有,他很有禮貌地微笑道,抱歉,姑娘,我不知道您正懷著小孩子。”
“他真聰明。”孩子們竊笑。
一連講了幾個笑話,孩子們漸漸被我的笑話所吸引,不緊抓著剛才那個尷尬的話題。見他們轉移了注意力,我這才安下心來。向周邊一看,卻不見了莫子憂的身影。
我以口渴要去喝水為由得以走開了,往四處一轉,尋到了那一抹見慣了的青影。他正站在一株木蘭樹面前,無聲而立。
七月上旬木蘭花開,花葉大而濃綠,花朵紛紛似白羽次第舒展,又似一支支欣然向上的荷花箭,直挺挺的,依風傲立,花色如玉如脂,花心是微紅的,像打了淡淡的胭脂,淡施朱粉而麗。遠遠望去,一樹淡麗,木蘭猗猗。
他看得很專注,連我走近了都沒發現,我出聲提醒他,“木蘭花真漂亮。”
他這才把視線從木蘭花身上移開,淡淡地問我,“你擺脫他們了。”
我埋怨道:“嗯,你方才怎麼都不幫我一下?”
莫子憂一針見血道:“在那種情況下,我只會越幫越忙。而且,你很聰明,笑話也講得很好,很快就把他們的注意力轉移了。”
聽到他的誇獎,我心裡不是不高興,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盯著那株木蘭道:“你一直在看這株木蘭,你很喜歡木蘭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