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護率二十萬大軍,兵分三路:權景宣率五萬攻打懸瓠,現已攻陷;楊摽率五萬攻打軹關,敗而被俘;宇文護和尉遲炯率十萬攻打洛陽。我軍現在面對的,就是宇文護的十萬大軍。”
“宇文護兵力強盛,而我們只有一千精騎。河陽路被宇文護塹斷,導致我軍援兵遲遲未到,尉遲炯已率兵將洛陽城重重圍困,獨孤永業在城內堅守洛陽,已經一個多月,恐怕糧草所剩無幾,支撐不了多久了。”
軍營內,高長恭和段韶、斛律恆伽等人分析形勢,對著地形圖和兵力分佈圖,愁眉不已。
“陛下令我等率兵前來救援洛陽,可眼下我們只有一千精騎,又無後援,這仗該如何打?可一直駐軍在邙山,也不是長久之計啊。王爺,你可有對策?”大將軍段韶道。
“為今之計,只能等,等斛律將軍的五萬援軍,但願獨孤永業能撐到援軍到來。”高長恭深深鎖眉。
斛律恆伽道:“阿肅哥哥,父親已經快馬加鞭在趕來的路上,相信他很快就能到的!”
斛律光一生戰無不勝,雷厲風行,幾乎沒有打過敗仗,斛律恆伽相信自己的父親,這次一定能夠幫助他們渡過難關。
果不其然,這天夜裡,斛律光果真率領五萬大軍趕到了邙山。眾人一見他,自是十分激動。斛律光吩咐好屬下安營搭帳後,連話都顧不上與斛律恆伽說一句,徑直就進帳與高長恭商討軍務。
“宇文護坐鎮弘農督戰,實際主戰的是尉遲炯。眼下我軍所對的是尉遲炯的十萬大軍,其隨軍將領有王雄、達奚武、宇文憲等人,他們這一個多月一直在洛陽城外攻城。守城的是獨孤永業,這一個月洛陽城緊閉城門,斷絕了外界的一切物資,估計撐不了多久了,解救洛陽迫在眉睫。”高長恭冷靜地分析戰況。
斛律光沉思道:“尉遲炯十萬,我軍五萬,不能力敵,只能以智取勝。王爺,這附近可有狹道或水澤之地,借地勢之利誘殲周軍。”
斛律光是身經百戰的老將軍,一下子就想到了對策。
高長恭眼眸一亮,道:“斛律將軍與孤想到一塊了。邙山近處有個太和谷,溪谷險隘,極少有人涉足,地形圖上也沒有標記。就連孤,也是經過多次勘測,才發現此地。周軍不知道這個地方,我們可以引誘周軍入太和谷,再一舉殲滅。”
斛律光和段韶對視點頭,贊成高長恭的設想,幾人便圍著軍事地形圖,討論具體作戰方案。
三人決議,把周軍引入深谷後,由段韶負責左翼,斛律光負責右翼,合力攻開周軍。高長恭則作為中軍,率領五百精兵突出重圍,去洛陽城城西北角的金墉城與獨孤永業會合,裡外接應,殲滅周軍。
“此法可行,但——恐怕周軍不會那麼地輕易被我們引入太和谷。”段韶身經百戰,明顯想得更深入。
“周軍雖然人多,但也並非牢不可破。尉遲迥攻打洛陽城已有一個多月,起土山挖地道,想盡了辦法都沒能攻下洛陽。耗時過長,又久攻不下,周軍士氣大減。加上天寒地凍,軍隊已經十分怠倦,軍心不穩。現在尉遲迥急需打一場勝仗來鼓舞士氣,穩定軍心。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把我軍五萬大軍來援的訊息放出去,引尉遲迥出兵邙山,一旦開戰,我軍便可詐退將周軍引入太和谷。”高長恭道。
“也許我們可以試一下激將法。”斛律光度量道。
“我知道。”斛律恆伽一臉雀躍道,“上回周軍偷襲糧草,被我們抓了幾個俘虜,現在還關著呢,明日便要被處決,我們倒是可以利用一下這幾個人。”
幾個人目光交匯,已然有了計策。
山氣凝寒,淡煙衰草,一片孤寒中,馬蹄輕響,緩緩而來。
斛律恆伽帶著周軍俘虜來到了周營,尉遲炯一干人儘管內心多有不悅,面上還是把禮數做足了接待他。
“尉遲將軍,周軍是軍中無人了嗎,起土山挖地道沒能攻下洛陽,竟派些宵小無能之徒來偷襲糧草,不但沒成,反而一敗塗地,惶如喪家之犬。”斛律恆伽得意的眼神對著尉遲炯,嘲諷道,“我若是主將,早就羞得找個洞鑽進去了,還有何面目現身,丟人現眼呢!”
尉遲炯聽到這**裸的羞辱,頭上青筋暴起,正要發作,卻被宇文憲搶先道:“我軍自是能人濟濟,多不勝數。只是尉遲將軍統軍有方,愛惜人才,調兵遣將,一向因人而異,能幹之輩自是要調去對付能幹之軍了,剩餘的幾個宵小無能之徒只能派去對付無能之軍了。”
聽到宇文憲一番反擊,尉遲炯方才顏色緩和些。
斛律恆伽望著眼前這個鎮定自若,才辯不凡的年輕人,有些疑惑道:“閣下是?”
宇文憲清楚有力道:“雍州牧——宇文憲。”
斛律恆伽的眼神更冷了幾分,嘲諷之意也愈濃,“聽聞周國宇文憲,善謀多略,文武兼備。今日一見,不過爾爾。調兵偷襲糧草慘敗而歸,用人不智,指揮不當,還自詡統軍有方,真是貽笑大方。”
“勝敗乃兵家常事,一時之勝只可笑一時,能笑到最後的才是勝者。若僅憑一時之勝便判定輸贏,眼界未免狹隘了。”感覺到對方的敵意,宇文憲亦冷冷回道。
“我齊軍神勇無比,自然能笑到最後。”斛律恆伽哈哈大笑,挑釁道,“而你周軍,就連笑一時都不能,更別妄想笑到最後了。爾等鼠輩,遲早要滾回你周國的鼠窩!”
這般出言侮辱,尉遲炯氣得脖子都漲紅了,“放肆!”
一旁的王雄和達奚武更是站不住了,王雄直接拔劍相向,宇文憲驚聲阻止,“王將軍,不可!”
王雄劍指斛律恆伽,恨聲道:“齊國公莫管,這小子竟敢在我軍的地界大放厥詞,辱我周軍,我便取了他的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