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午後。
金鑾殿內,司禮監掌印念著一封封急報,內容一致,這就是一場“天下無人相信,把絕無可能變成豐功偉績”的壯舉。
群臣聽得津津有味,恨不能知道每一個細節!
他們發自內心地敬佩賈指揮使,無邊黑暗中都能走出來,往後誰可阻擋?
不知何時,司禮監太監搬來錦墩,悄悄攙扶賈政,讓這位父憑子貴的侍郎落座。
賈政腦海裡一片空白,渾渾噩噩坐下,根本就沒有理智了。
曾經很多次絕境,他都有一個念頭——
萬一環兒贏了呢?
可這一回,他只能祈禱——
萬一環兒能保住指揮使之位呢?
連幻想祈禱都止步於此,可想而知這份戰報有多麼恐怖的威力。
金鑾殿,無邊無際的死寂中。
一人緩緩出列,正是歐陽瑾。
他朝景德帝躬身,恭敬道
“陛下,微臣斗膽問一句,賈大人此驚世戰功,可冊封國公?”
歐陽瑾沒有再提冥婚,他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必須等賈大人返京,屆時肯定要掀起風浪。
國公?
群臣難掩驚駭之色,可又覺得理所當然。
錦衣衛指揮使已經是權力之巔,不可能兼文官之職,那唯有嘉賞爵位!
定武侯府邸還未動工,就要換國公匾額?
景德帝內心震怒,死死俯瞰著歐陽瑾,字字頓頓道
“賈環大權在握,不宜再加勳榮!”
可話音剛落,五爪蟒袍的鎮南王出列,整個金鑾殿,唯有他不懼皇帝,皇帝越是憤怒,他越是痛快。
鎮南王清了清嗓音,恭敬作揖,聲如洪鐘道
“陛下,在辰時,你說過一句話‘百姓在血泣,被殘害的江南官民不能瞑目。’,江南乃社稷根基,賦稅之地,賈指揮使立下如此大的功勞,倘若不賞,江南寒心!”
“陛下堅稱御駕親征,調派天下錦衣衛、南疆,江南及兩邊重兵清剿白蓮教。”
“換而言之,在陛下眼裡,這是一樁動搖社稷根基的十萬火急之事,如今賈指揮使率領麾下錦衣衛掃蕩惡獠,安定江南,功勞不大嗎?”
鎮南王聲音沉穩帶有磁性。
群臣脊骨微寒,他們可聽出了鎮南王言語中的譏諷之意。
陛下張口閉口都是御駕親征,還說要調派三十萬兵馬。
現在想來,確實難堪。
景德帝龍袍中的十指緊緊攥住,恨不能直接給鎮南王一巴掌,賊心不死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