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末,御花園。
帝后十指相扣,在亭中安靜觀景。
在宮婢的引領下,一身紫蟒飛魚服步履維艱地走來。
秦仲形容枯槁,強裝鎮定地躬身行禮
“老臣拜見陛下。”
景德帝轉過身來,打趣了一聲
“聽說你把自己關在府邸書房,三天三夜未進食。”
秦仲默不作聲,他甘願讓內侍入駐秦府行監督之職。
景德帝審視著他,戲謔道
“朕還以為你要上吊自縊呢?”
秦仲老臉慘白,惴惴不安。
景德帝笑容消失,驟然間聲色俱厲
“秦指揮使啊秦指揮使,以往執掌錦衣衛青龍房,從來不向朕彙報,只做父皇的忠犬,主人駕鶴西去,忠犬豈能苟活?”
“若有骨氣,拔出繡春刀,往脖子一橫!”
秦仲垂下頭羞愧難當。
景德帝冷視著他。
冗長的寂靜過後,秦仲匍匐在地,額頭緊貼地面,嘶啞著嗓音懇求道
“請陛下寬恕老臣不敬之罪!”
聽到以王子騰為首的京營勳貴們逃過一劫,他心裡爆發出強烈的求生**。
景德帝字字珠璣
“那便讓朕看到你的價值!!”
聞言,秦仲如逢大赦,卻沒有起身,以膝行的方式表示敬畏臣服,從鵝卵石路上邁到涼亭。
尹皇后唇角微揚,以往雙帝臨朝太畸形了,哪裡能體會到這種皇權至上的快感,九門提督錦衣衛鎮撫使哪個不是重臣?照樣奴顏婢膝醜態百出!
景德帝注視著紫蟒身影。
此人有野心能力不俗但沒膽魄,非常好控制。
秦仲來到帝王跟前,埋低腦袋。
“遞給他!”景德帝眼神示意魏永忠。
後者小跑向前,遞上一張公函。
秦仲看了一眼,瞳孔驟縮。
上面是賈環的字跡,內容則直白粗暴——
【鎮南王貪墨朝廷軍餉,立刻拘捕,倘若反抗,就地格殺!】
末尾還有指揮使的戳印。
不過戳印很明顯是從另一份公函裁剪下來再糊上去。
字跡雖然模仿得出神入化,但同在錦衣衛衙門,他經手過太多賈環撰寫的文書,模仿的字跡完全沒有那股強勢的意蘊。
景德帝俯下身子,冷聲問
“你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