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天霖陪著花嬸子,將埋在鄉下院中的銀錢和銀票都挖了出來,拿回了鄺府。
吳清野的傷勢沒有大好,心底有好些話都想和寶璐說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一方面替寶璐高興,她能放下心中仇恨重新生活,另一方面又不捨得寶璐離開自己。
一起圍桌吃飯,氛圍顯得很沉悶,花嬸子不停的抽噎著,芫花也大老遠的跑了來替寶璐踐行,青嫣姑娘也來了,就連李蓁蓁也讓人給寶璐送來了祝福的禮物。
“寶璐姑娘,你有想好去哪裡嗎?”青嫣姑娘問道。
“賀州吧,那是我和陸離最初打算去的地方。”寶璐低聲道。
“賀州屬於南方,氣候倒是比京城好太多,我也沒什麼好送你的,這是我前兩天親手捻的一點茶,送你嚐嚐。”青嫣從身後的一個媽媽手中拿過一個瓷罐雙手送到了寶璐的眼前,寶璐也欣然收下了。
“此去怕是一輩子都不能見面了。”寶璐說著臉上掛上了淚痕,這個京城是傷透她心的地方,現在要離開了卻又萬般不捨了。
吳清野一直盯著寶璐,想在她離開以前多多看她兩年,將這個在他生命中新增了濃墨重彩的寶璐牢記心間。
“怎麼可能不能見面了呢?就是你願再回到京城來,我們也會到賀州來找你啊!”青嫣笑著向寶璐舉起了酒杯,道:“我們大家一起敬寶璐一杯,預祝她和黎兒路途順利。”
大家都舉起酒杯和寶璐碰杯,直到大家都敬酒畢都坐下了,吳清野才舉著酒杯站起身來,他被許敬亭傷過的後背做大動作時有些疼,但還是忍痛站了起來。
“我要和你單獨喝,千言萬語就都在這酒中了。”吳清野舉著酒杯對寶璐道,因為傷口還沒有長好,南茂延不允許他飲酒的,鄺天霖向上前提醒,吳清野卻已經將酒飲盡了。他有太多的話想對寶璐說,道歉也好,祝福也罷,此時此刻都難以說出口了。
寶璐的眼淚滴在了酒中,雙眼一閉一口飲了,像是一同品盡酸甜苦辣鹹,表情甚是痛苦。
“寶璐,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忘了我們!”芫花自己淚流不止,卻伸手去替寶璐擦拭眼淚。
忘了?怎麼可能呢?她倒是想忘掉京城的人京城的事,怕是隻有將她的心挖了才不記得了吧。“你和花嬸子也要好好的,我走後,你要多去看看花嬸子,另外逢年過節,到山上我父母墳前替我上一炷香。”寶璐道。
芫花含淚點頭答應。
這頓宴席大概吃了有兩個時辰,從黃昏開始到月掛當空才結束。來的人漸漸都散了,走了。花嬸子也帶著黎兒去睡了,房中就剩了吳清野和寶璐兩人,鄺天霖不願打攪他們說話,帶著清風和廣白只到門口守著了。
面對滿桌的殘羹冷炙,半晌吳清野才道:“你明日走我讓鄺天霖陪你們去吧,等到你們都安頓好了再讓他回來。”
“不用了,你身體不好,身邊需要有人伺候。”寶璐默默地道:“是我連累了你,讓你傷得這樣重。”
吳清野苦笑了一下道:“我幫著先太子誣陷過許敬亭,許敬亭這兩劍本是我該受的。”
“清風和廣白兩個有情有義,我走後,你幫他們倆把婚事辦了吧,清風是你帶進來的,你替她準備嫁妝,廣白是我帶進吳府的,我給他出彩禮。”寶璐道。
本想著替清風和廣白兩人辦完婚禮後再走,可是她的心裡總覺得許敬亭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她,還是早些走了的好。
“你難道不帶上他們兩個嗎?”吳清野以為寶璐出京至少會帶著清風和廣白的,沒想到就她一個人帶著黎兒,這如何讓人放心呢?
寶璐搖了搖頭,道:“不了,就我和黎兒兩個。”
吳清野本就不想讓寶璐離開,這下更有了藉口,道:“你一個人帶著個孩子我不放心,那你就等他們在京城完婚後再帶上他們一起走。”
“你不是讓鄺天霖送我嗎?怎麼會是我一個人。”寶璐反問道。
吳清野的臉不知怎的突然紅了,支吾道:“鄺天霖送你是還要回來的,清風和廣白讓他們兩個一直陪著你,你要是擔心他們兩個的工錢,我來付,我好歹有些家產的,按月給你們送到賀州就是!”
“他們成了婚自然有他們自己的小日子要過,為何非要跟著我呢?到了賀州我自己會請人來照顧,不需要他們兩個了。”寶璐直言道。
吳清野的心砰砰跳著,知道自己的心又開始慌亂了。但卻依舊不鬆口,道:“新請的人哪有用慣了的趁手?你要是不帶上他們兩個那就別去賀州了,就住在這鄺府裡,若是你覺得這裡不安全,我便重新找地買莊子,讓你們娘倆住著安心舒服就是!”
寶璐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很認真的盯著吳清野,卻原來是沒有聽錯。她冷笑了一聲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管好自己別被許敬亭報復了就好!”
她起身不想在和吳清野搭話,繞過桌子向外走去。
“唉!你到底是帶上他們還是留在我身邊呢?”吳清野朝著寶璐的背影大喊道,他認識寶璐這麼久,怎麼會不知道她的脾氣秉性呢?自然是乘著這個機會隨便調侃兩句罷了。
房中就他一個人了,只能獨自喝著沉悶的酒。一步錯步步錯,害了自己害了寶璐,害了身邊的所有人。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信任了先太子,聽從了他的擺佈。
鄺天霖走了進來,將吳清野眼前的酒壺挪到了一邊,低聲勸道:“三少爺,你的身體還沒有康復好,南大夫不讓你喝這麼多的酒。大家都走了,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是啊,是不能再喝了!”吳清野被鄺天霖扶著踉蹌起身,卻一個沒有站穩,跌倒在椅子上,竟然伏案嗚咽痛哭起來。這世上要是有後悔藥就好了,如今毀得腸子都青了也無濟於事,離開的人再也回不到自己的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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