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璐哪裡會不知道自己這些的難處呢?可多一個人就要多一張嘴吃飯,她想要節省著過日子,手上的錢就剩了不到二十兩,她還想著買些緞料絲線做些繡品拿到街上換錢養活自己和黎兒呢。清風和廣白留在吳清野身邊總能得些溫飽吧。可是這些話她也不好跟清風和廣白講明白,她心底的那點愚蠢的尊嚴不想讓大家知道她已經山窮水盡了。
她走上前拉起清風和廣白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們的婚事本想在二月裡就辦的,可總是因為我的原因耽擱了你們。待我走後,廣白你去跟三少爺說,請他為你們主婚把婚事趕緊辦了吧,清風是個好姑娘,你一定要好好對她,莫要再耽擱了。原先想著我還能送一份禮給你們,可現在怕是不能了。我也不能帶你們走,若是帶你們走了就真的耽擱你們了。今後你們就好好過日子,我也就欣慰了。”
清風和廣白深情對視一眼,其實廣白和清風心中明白寶璐是養不起這麼多的人,只是不好意思說罷了。清風竟然哭了,道:“你帶我們走吧,我們會幹活自己養活自己的,只求讓我們幫著你。夫人的女紅做的不錯,我去幫你拿到街上賣,廣白也可以出去打短工,我們總能活下去的。”
花嬸子也在一旁用袖遮淚抽泣了起來。
“我怎麼可能讓你們跟著我去受苦呢?我手上的銀錢不多,總算還能對付些日子,若你們跟了過去,怕是三五日都支撐不了。就以後吧,等以後我能養活的起你們的時候,若你們還願意跟著我,就過來……”寶璐說著豆大的淚珠從眼瞼滾落。她何德何能,能遇上對自己忠心耿耿的清風和廣白,人間溫情比邪惡多,為著這些她也是要好好活下去的。
眼看著天色就到中午了,清風和廣白想讓寶璐她們吃了午飯再走,可是寶璐怕碰見吳清川,到時候有嘴也解釋不清楚她為何會在這鄺府裡住了。再者當初是她找證據揭發了先太子的陰謀,害得吳家沒了著落,吳清川見到她怕是也要尋她的麻煩的。索性就趁著他們還在房中吃酒的空檔趕緊走得了。
花嬸子抱著黎兒,寶璐背了兩個包裹就出了鄺府的門。鄺天霖也打發了兩個人去幫寶璐的忙,也準備好了馬車送她們,可是都被寶璐拒絕了。所幸兩家離得不遠,就隔著一條街,步行過去也不是很遠。
吳清野在房中和吳清川飲酒談心,不知道寶璐就這樣悄悄地走了,鄺天霖也不好打擾他們去彙報這樣的事情,再說他想三少爺也不想讓大少爺知道他收留過寶璐的時候,所以就一直沒有說。
吳清野吃醉酒了,爬在酒桌上一動也不動。他們彼此趁著酒勁說了很多心裡話,將一切都說開了,兩兄弟就釋懷了。吳清川跌跌撞撞從房中出來,一個不穩跌倒在鄺天霖的懷中,抬眼一看是鄺天霖,便又支撐著站穩了對鄺天霖拱手行了個禮,道:“鄺老爺好!屬下吳清川拜見老爺!”
吳清川此舉弄的鄺天霖哭笑不得,什麼鄺老爺,那隻不過是當初騙吳清川的鬼話罷了,沒想到此後吳清川見到鄺天霖就打趣的喊他為“鄺老爺!”
“大少爺,您吃醉了,我送你到房間休息吧。”這宅院裡還沒有給吳清川準備房子,鄺天霖只好將他扶到了吳清野的床榻上,等他酒醒。又打發了兩個人照顧著,生怕吳清川醉酒嚴重會引發危險。囑咐好了一切,鄺天霖這才回到了吳清野的身邊。
“三少爺,醒醒!”他輕輕搖晃著吳清野的胳膊,搖晃了半晌吳清野終於給了點反應,嘴中哼了兩聲。
“三少爺,寶璐姑娘已經帶著花嬸子走了。”鄺天霖道。
走了?吳清野終於有些清醒了,頂著一張醉酒的大紅臉抬頭望向了鄺天霖,問道:“什麼時候走的?”
“約莫有半個時辰了,剛才您和大少爺在一起,我不好跟三少爺彙報的。”鄺天霖道:“寶璐姑娘不讓清風和廣白跟著,也不讓我打發小廝過去幫忙,她們連我安排的馬車都不坐,就這樣走回去了。”
“走了,走了好啊!”吳清野搖晃著起身,準備回自己的臥房,踉踉蹌蹌的往前走,鄺天霖攔都攔不住,一邊走嘴中一邊嘟囔著:“沒有錢看她怎麼活!她許家的田產鋪子一樣都別想要回去!”
“三少爺,聽廣白和清風說,她身上已經分文沒有了,我們還是送些錢過去吧。”鄺天霖勸道。
“送什麼?……是她自己不讓我管她的閒事的,是她說她的事情不要我管的。我、我才不要上趕著巴結她!等她沒有吃的了,沒有用的了,看她還來求不求我,到時候我就用銀子栓著她,她休想離開我!”吳清野踉踉蹌蹌回到臥房,卻看見大哥躺在自己的床上睡著,便又踉踉蹌蹌的往自己的書房裡去了。
吳清野趴到書桌上醉得再也起不來了,但口中一直斷斷續續唸叨著:“求也求了,威脅也威脅了,可她還是要離開我……我……我有什麼辦法呢?鄺天霖,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嗎?我不如陸離對她好嗎?陸離……他只是一個下人,他們怎麼可以……”
酒後吐真言,陸離和寶璐的事終究還是變成了一根刺深深的紮在了吳清野的心臟裡。陸離死了他也難過,但內心終究還是有些開心的,再也沒有人跟他搶寶璐了,沒人搶了,可寶璐依然不願意原諒自己,依然不願意和自己破鏡重圓。
“三少爺,您醉了,我去讓廚房給您和大少爺煮一些醒酒湯來。”鄺天霖無權置喙他們三人之間的感情糾葛,拿過一件衣裳披在了吳清野的身上,輕輕退出了書房門。
吳清野喝多了酒,但腦袋卻很清醒,除了伏案痛哭也沒有其他法子來安慰自己受傷的內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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