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府門外吳清野佇立在日頭下等著寶璐,見她從裡面出來了,急忙上前相問,眼中含情:“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他們沒留你嗎?”
“留了,是我不願意在他們家吃飯。”寶璐說著便登上了馬車,突然想到自己此舉可能回招致吳清野不高興,畢竟沒按吳清野想的那樣與許家人打成一片。
“對不起,今日只和他們隨便聊了兩句,不知道算不算是認上了親,若有耽誤到你事的地方,還請多擔待。”
“你非要與我這麼冷冰冰的說話嗎?”吳清野頓時惱了,見寶璐扭頭不回話,他很想下車去透口氣,可外面許府的人還盯著看呢,若自己氣呼呼就這樣離開,許敬亭會怎麼想?恐會對大計無益。憋下心中的煩怒,對外面的車伕道:“回府裡。”
馬蹄兒噠噠響,兩人各忍著心中憋悶,只是這口氣憋得久了任誰都難受。
“我事兒已經做下了,該解釋的都解釋了,你難道就不想再給我一個機會?”吳清野深呼一口氣問道。
這樣的的問話,寶璐還真不知道怎麼搭話。錯事已經註定,難道只要賠上一個道歉就該原諒嗎?她若就此原諒了她,是否就應該賠上自己的下半生?
“什麼機會不機會的,我本就是你賣進府的丫鬟,能成為你的妻是我的‘福分’,你幫我與親生父親相認,我感謝你。今後三少爺吩咐什麼我便做什麼就是了。”寶璐答道。
吳清野氣惱不已,朝車外大喊一聲道:“停車!”
反正已經繞過了街道,此刻下車許府的人也瞧不見了。馬車還沒停穩,吳清野就撩起車簾跳下了車,不再管寶璐,徑直走了。
寶璐透過窗簾看著吳清野離去的背影,頓時悲上心頭,她不知道自己以後怎麼面對一個對她沒有真誠的人,更不知道自己以後的出路在哪裡,此生從未像現在這樣迷茫過。
“二夫人,是回莊子嗎?還是……”車伕在外問道。
二夫人?自己是被明媒正娶的,怎的就成了什麼二夫人?若是以前定當嚥下這口憋悶氣,自己現在可是尚書令大人家的三小姐,為何要當一個二夫人?她覺著自己不能就這麼被別人擺弄了,該是爭取自己該得的一切了,也該拿出一些小姐的派頭來。以前低調隱忍給自己換來了什麼,換來的是被利用,被欺瞞!自己不爭不代表自己不會爭。
“以後就叫我三少奶奶,沒有什麼二夫人!去吳府!”寶璐擦乾眼淚,冷冷下了自己平生以來第一道命令。
吳清野本來想和寶璐一起回吳府的,可半道上一言不合就下了車,索性就一個人回去吧。
進了家門,到了燕歸堂,吳老夫人還躺在床上裝出一副病懨懨的樣子。見吳清野進了門,呻吟的聲音更大了。
“我娘這是怎麼了?昨日在荷莊我見已經大好,怎麼今日這般嚴重?”吳清野朝一旁伺候的薔薇問道。
“夫人昨日聽說三少爺成婚,強撐著去荷莊為三少爺慶賀,不料一回來就加重了。”薔薇擠眼皺眉做出一副很是擔心的樣子。
母親做的戲吳清野怎會瞧不出,恐怕前些日子中風的症狀也是裝出來的,為了阻攔自己娶寶璐聯合郎中一起演的戲罷了。
“即使如此,那你好生照料,我去見見我爹。”吳清野說完,起身剛出了燕歸堂就看見李蓁蓁挺著個肚子和大嫂郭修寧端著湯藥茶水往燕歸堂來。
李蓁蓁不是被自己禁足在寶齋居的後院嗎?她能出來,肯定又是母親的傑作。
吳清野三兩步衝上去,一把奪下李蓁蓁手中的湯盤放到地上,扯住李蓁蓁的手腕就往外拉。郭修寧自知家中的事情太複雜,自己和丈夫在這個家沒什麼地位,什麼話都沒說,只看著李蓁蓁被吳清野拉走。但薔薇卻從房中衝出來朝吳清野喊道:“三少爺,三少奶奶懷著孕小心些!”
吳清野將李蓁蓁拉扯到寶齋居,剛想問話,卻見寶璐正正站著一邊看著他們。吳清野突然沒有了怒氣,反而變得溫柔起來,他當著寶璐的面輕輕撫摸著李蓁蓁圓鼓鼓的肚子,柔聲細語地道:“再有幾個月就要生了吧,幾天沒見怎麼看著大了很多。”
李蓁蓁也是極為配合,將頭靠在了吳清野的胸膛,細聲細語嬌柔做作地道:“都六個月了,當然大了,幾天沒見到夫君,孩兒都知道想你了,在我肚裡踢打個不停呢!”
吳清野一隻手輕撫著李蓁蓁的孕肚,另隻手輕刮一下李蓁蓁的鼻尖,道:“一看就是個調皮的,像我!”
這要是別人的夫妻,寶璐看著定然是羨慕他們的恩愛,可吳清野現在是自己的夫君,她心中一陣刀絞。她明明早就知道李蓁蓁是懷孕了的,但當李蓁蓁站在自己面前,她才知道耳聽的頂不上眼見的。
她的人生徹底凌亂了,一切才剛開始,吳清野就將她的人生都攪亂了。她比不上李蓁蓁,吳清野雖然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愛她,卻還是給她留了個孩子。這是他們新婚第一天,吳清野就摟著李蓁蓁在自己面前秀恩愛,做戲也罷,真的也罷,反正這顆心已經被他捏碎了。
她掩面奪門而出,只想趕緊逃離這裡。三伏天的烈日驕陽除不掉寶璐心中的陰霾,她覺得自己已經掉進了萬劫不復的深淵,再也沒有回圜的希望了。她想趕緊結束這種錯亂的人生,這樣她就再也沒有被別人利用的價值了。
寶璐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失魂落魄間不小心撞翻了一個攤位,上面擺放的水果蔬菜打翻一地。被撞疼了寶璐這才從迷惘中清醒了過來。
“小娘子,你走路不長眼睛啊!”那小販過來指著倒在地上的寶璐罵道。
她除了賠不是還能說什麼,一邊費勁的扶起攤位,一邊一個個拾起掉在地上的蔬菜水果,一邊嘴裡不停的說著“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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