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樹撕心裂肺地哭喊著,掙扎著,卻無濟於事。
方舟和李博林被按在地上,無法動彈。
而天空的裂隙,越來越大了。
血月之下,宿元山的土地開始溶解,高維的規則侵蝕現實,裡世界與表世界的界限徹底模糊。
院長的降臨,已不可阻擋。
人類的滅亡之夜——
正式到來。
方舟的視線看向溫小樹被按倒在地的畫面。
她掙扎時揚起的髮絲突然與記憶中的某個雨天重迭——
那是他們初遇時,她在地鐵車廂裡轉身道歉,溼漉漉的馬尾辮掃過他的白大褂第三顆紐扣。
那時候,她正被血友病患者家屬揪著衣領搖晃,傘骨在她手腕勒出紅痕。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的聲音像被雨淋溼的紙頁般脆弱。方舟伸手隔開暴怒的家屬時,注意到她眼角下有顆美人痣。
止血的過程不過三十秒,但女孩睫毛上掛著的雨水滴在他手背的感覺,彷彿持續了整整三天。
後來她非要說請自己吃飯答謝,他再三推讓也沒用。於是,就加了微信。
現在想來那時候,他是真的拗不過她才加了微信的嗎?
吃飯那天居然又是個雨天。而且雨比那天地鐵站相遇的時候更大,把溫小樹的傘都颳走了。
在飯店門口,她有幾分狼狽地擰著裙角的水,頭髮還在往下滴水。
她抬頭時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方醫生,我之後能搭你一個便車回家嗎?”
之後……車子裡席琳迪翁的《我心永恆》的旋律蓋過了兩人的呼吸聲。
金屬器械碰撞聲將方舟拽回現實。五名防護服正用特製鐐銬固定李博林,第六人手中的“血肉絞刑架“泛著屍檢刀特有的冷光。
刀刃切入腹部的瞬間,李博林突然大笑出聲:“那光是真光——”
解剖刀切斷肋軟骨的脆響打斷了他的誦經。
沒有預想中的內臟湧出。李博林敞開的胸腔裡蜷縮著個穿黑袍的乾癟神父,十字架深陷在頸動脈裡。這是植入他體內的兇靈咒物所依附的兇靈,所以他後來性格也受到影響,整天拿著一本《聖經》。
防護服們熟練地使用骨鋸分離脊柱,被取出的神父殘肢在培養皿裡自動組成祈禱姿勢。
猩紅色防護服用吸管吸取李博林空洞軀殼裡殘留的黑霧:“汙染率92%的咒物,穩定性卻高達99.9%。”
這時候,奧菲利亞的獵刀突然懸浮在空中,刀尖指向東南方三十度角不斷震顫。她割開掌心將血滴在刀面上,血珠立刻分裂成七顆懸浮的立方體。
“戴臨在這裡,第七個褶皺維度層。”她舔掉掌心血跡,“我們動作要快一點。誰先到達他身邊……誰就是贏家。克萊恩,馬上行動,對了,蕾莉亞和維吉爾呢?他們在哪裡?”
“母親……請您做好心理準備……蕾莉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