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裡面爬了七八米。我們就能夠直接聽到那種奇怪的聲音了。沒有對講機的過濾。這聲音聽上去稍微有些不同。是從船艙的最裡面發出來的。很輕。阿寧停了停。關掉了對講機。就向著那個聲音的方向爬去。
我稍微和她保持了距離。給她能夠退後的空間。沒等爬幾步。阿寧驚叫了一聲。停住了。我也趕緊爬過去。從她側面探頭過去。就看到船艙盡頭給泥土覆蓋的“甲板”上有一個圓桌大小的洞。好像是坍出來的。下面竟然還有空間。用手電往下照去。下面一片狼藉。全是從上面塌落下來的土塊。一個人就埋在裡面。只露出了上半身。
我用手電一照。發現那就是失蹤的人中的一個。臉上全是泥。臉sè發青。不知道是死是活。那冷笑一般的聲音。就是從下面的土堆裡發出來的。“真的在裡面!”我大叫起來。心說這幫人也太能玩了。我邊叫喊著邊往前擠。想趕緊下去把他挖出來。
沒想到我突然一叫。那種冷笑一般的聲音一下就消失了。整個船艙突然安靜了下來。
這一靜把我嚇了一跳。手腳不由自主的停了停。
隨即我就想到。剛才我們討論這聲音是他們的求救訊號。現在我大喊了一聲。這聲音就停了。顯然有人聽到了我的叫聲。於是停止發出訊號。這有兩個可能。一個是他認為救援已經在身邊。沒有必要再發出這種聲音來吸引我們;另一個是。他聽到我們到來。信念一鬆。失去了意識。
無論是哪種。我們都必須馬上把他救出來。特別是後一種。我知道很多求救的人就是在的救前一刻失去求生意志而功虧一簣的。
阿寧和我想法相同。她讓我給她照明。爬了過去。然後小心翼翼的翻身滑進了那個洞裡。我跟著過去。阿寧讓我別下來了。在上面接應。
扎西在外面聽見了我的叫聲。對我們大叫。問裡面情況。我讓他等等。我看清楚再說。
在這個位置上。看的更加清楚。那洞口下面。應該是古船的第二層貨倉。或者叫底倉。一般是用來放置一些容易破損的東西。因為底部的晃動不會很激烈。底倉的空間不大。裡面也全部是泥土。但是被侵蝕的程度遠遠小於我待的的方。我基本還能想象出這是一艘船的內部。可以看到那些泥土裡混雜著很多的陶罐。應該是貨物。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阿寧下去之後。馬上就撥開那人身上的土塊。然後把手放到他的脖子上。感受脈搏。
我忙問:“怎麼樣?”
阿寧明顯顫抖了一下。回頭對我搖頭。示意已經不行了。
我嘆了口氣。阿寧開始挖土塊。很快把那個人挖了出來。然後用力的拖到一邊。這時候我就發現挖出的土塊裡面。出現了另外一個人。我看到了頭髮和一隻手。阿寧繼續挖掘。然而這個人就埋的比較結實。她挖了一會兒也沒有起sè。
我實在看不下去。自己也跳下塌口去幫忙。我一摸到那人的手。心裡就一沉。知道也沒戲了。那人的手冰涼冰涼的。已經死了。
我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挖出來。也拖到一邊。在這個人的下面。我看到了高加索人蒼白的臉龐。他蜷縮著身子。瞪著眼睛。手往前伸著。握著一隻對講機。保持著一個僵硬的手勢。好像是想要從裡面爬出來。
看來發出訊號的就是他。我看到那隻對講機。心想。
我將他拉出來。阿寧又摸了摸他的脖子。臉sè一變。“還活著!”就馬上解開了高加索人的衣服。然後給他做心肺復甦。同時對我大叫:“告訴扎西。讓隊醫準備搶救。有人被掩埋窒息。”說著就去給高加索人做人工呼吸。
我忙爬起來對外面大叫。扎西聽到之後。馬上也對土丘下的隊醫叫了起來。我轉頭。就看到高加索人抽搐了一下。人縮了起來。同時開始嘔吐。但是顯然恢復了呼吸。
“你上去接手!”阿寧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對我道。語氣很平。但是充滿了威嚴。
我愣了一下。突然被她這種神態電了一下。像條件反shè一樣按照她的說法做了。接著阿寧迅速脫掉自己的衣服。綁在高加索人身上。做了一個簡易的拖架。把衣服的袖子扔給我。然後叫我用力。
我在上面咬緊牙關用力往上拉。她在下面抬腳。把高加索人運了上來。然後。我一路往後。用力將他拖出沉船的裂縫。
外面的扎西已經在準備了。高加索人剛一被拖出來。扎西就把高大的高加索人整個兒背到了身上。用皮帶扣住。然後往下爬去。我累的夠戧。一邊把阿寧從裡面扶出來。一邊喘著氣跟著。護住紮西。之後一點一點爬了下去。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幾次看到扎西差點摔下去。幸虧他反應夠快。每次都能用匕首定住身形。好不容易爬到了土丘下。隊醫已經準備好了一切。我們把高加索人放到的上。隊醫馬上準備搶救。
可是剛撕開高加索人的衣服。他突然就抽搐了起來。一下扯住了隊醫的衣服。我們趕緊過去把他按住。隊醫揭開他的外衣。我就一陣作嘔。只見他保暖外衣的裡面。已經全部是血。竟然好像有外傷。
隊醫又用剪刀剪開他裡面的內衣。當掀起帶血的布片時。他叫了一聲:“天哪。”這時我幾乎要嘔吐出來。只見在高加索人的肚子上。全是一個一個細小的血洞口。沒流多少血。洞口十分的細小。但是密密麻麻。足有二三十個。
“這是什麼傷口?”扎西問道。
隊醫搖頭:“不知道。好像是……什麼東西扎的。類似於螺絲刀這樣口徑的東西。不過衣服怎麼沒破?你們在現場沒注意到?”
我們都搖頭。其實當時這麼混亂。我們真沒有注意到他的肚子。但是他的衣服沒有破洞我們可以確定。應該不是坍塌造成的外傷。
現在也管不了這麼多了。隊醫讓我們幫忙按住。先給他包紮。然後簡單的檢查了一下。就給他注shè了什麼東西。最後拿出一個小氧氣包給他吸。大概是那一針的作用。高加索人慢慢安靜了下來。
做完這些我們已經全身是汗。隊醫擦了擦汗就讓我們想辦法。這人現在十分虛弱。我們不能把他帶出去。但是那些比較大的裝置都在外面的車上。需要搬進來。另外還需要帳篷和睡袋給他保暖。等他穩定下來才能把他帶出去。
這裡只有扎西知道該怎麼看他的石頭堆。他就說他去拿。順便叫些人進來幫忙。我們一路走進來花了很長時間。不過出去就快很多。我說跟他一起。他說不用了。他一個人更快。我在這裡多個照應。
說完他就跑開了。隊醫解開高加索人身上阿寧的衣服。還給她。然後拿出揹包裡的保暖布。給高加索人的幾個重要部位保暖。
我點起無煙爐子。加大火焰。放到一邊。給幾個人取暖。同時拿出燒酒。這些東西都是為了驅寒用的。我們剛才出了一身的汗。戈壁的夜晚相當的冷。很容易生病。
大火起來。照亮了四周。一下就暖和起來。隊醫繼續處理高加索人的傷口。我和阿寧退到一邊。幾個小時的疲勞一下子全部湧了出來。我坐到一塊大石頭上喝水。阿寧披上了衣服。我們兩個都是一臉的泥土。十分狼狽。我朝她苦笑了一聲。卻看到她一臉的疲憊靠到了土丘上。擺弄著對講機。似乎相當的沮喪。
我想起剛才她那種氣勢。心說真是不容易。她一個女人能在那種場合幹練到那種樣子。想來估計也是逼出來。想想一個女人要強悍到這樣。真是有點心酸。
不過說來也奇怪。看她也不像是缺錢的樣子。幹這種事情也不見她開心。她到底幹什麼非要為裘德考賣命不可?而且還拼命到這種程度。真是想不通。以後有機會要好好問問她。
喝了幾口水就想方便。於是繞了個圈子到了土丘下面放水。在沙漠裡這批人都是這個樣子。我也習慣了。
尿著尿著。忽然我就聽到一邊的石頭後面。突然傳來一聲怪異的冷笑。那聲音和剛才在對講機裡聽到的如出一轍。頓時讓我渾身一涼。我轉頭往那塊石頭看去。心說難道一直聽這個聲音。出現幻聽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