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好像很有道理。”聽著趙科的講述,盧薇薇忽然感覺,來這裡打工的人,似乎每個人都有內心的不甘,和麵對生活的妥協。
這些話,或許在平常人口中說不出味道,可是從趙科口中說出,似乎別有一番風味。
但顧晨從趙科的講述中,似乎感覺趙科對於蔣天賜幾人的關係,尤其是跟蔣天賜關係密切的幾人身份背景非常瞭解。
這更加促使了顧晨對於趙科身份的好奇。
於是顧晨便隨口問道:“那趙哥呢?大家都說你是個老好人,在廠裡只知道埋頭苦幹,從不捲入廠裡的紛爭,你是為什麼來到這裡?”
“我?”感覺跟顧晨聊天比較舒服,起碼顧晨是在跟自己走心交流,趙科也不避諱,直截了當的道:
“我也是為了生活,作為打工人,如果家鄉能夠支撐起自己的生活,又何必遠走他鄉呢?”
“嗯。”顧晨默默點頭,又道:“聽趙科的說話口音,有點像是粵省人。”
“對。”趙科咧嘴一笑,趕緊說道:“你說的沒錯,我的老家,就是粵省的一個小村莊。”
“不過這座小村莊的人口不過百來戶,絕大部分都是老年人,因為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
“像我們那裡,原本有山有水,物質資源十分豐富的,我記得小時候,我會經常在水庫裡游泳,還會抓裡面的魚吃。”
“但後來,水庫上游開了礦,洗礦石汙染了水源,後來又一場森林大火,附近的一座山更是被燒得寸草不生。”
“環境的惡化,毀掉了我在家鄉發展的希望,所以我只好背井離鄉。”
“因為沒有學歷和知識,工廠便成了當前我唯一的選擇。”
說道這裡,趙科自嘲的笑笑:“我本以為去了工廠就能改變命運賺大錢,娶到理想的媳婦,成家立業,但現實總能給我們一記最為響亮的耳光。”
“像我們這些年輕人,一進廠就好像喪失了所有理想似的,流水線上的工作,讓我們的大腦不再會思考。”
“下班之後,虛擬的遊戲成了我們消磨時間的方式,賺來的錢也都投進了遊戲裡。”
看著面前的一桌美食,趙科又道:“有時候,我也會跟廠裡不少同事,也包括蔣天賜,一起去大排檔喝酒。”
“我記得在酒桌上,蔣天賜就曾經一邊豪爽的喝酒,一邊侃侃而談著自己的婚姻觀。”
“他說,首先,他必須要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流水線操作員顯然不符合他的標準。”
“其次,他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還要是全款,要不要買車再看之後的發展。”
“因為只有經濟條件夠硬,他才會考慮結婚的事情,可以說蔣天賜的目標清晰且明確。”
“只是照當前的工資來說,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實現,就算在工廠,沒文化,沒學歷也沒法升職加薪。”
“慢慢的,蔣天賜感覺情緒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當初才來這裡的時候,他滿懷奮鬥和激情。”
“而那天在酒桌上,他心中的那股力量,似乎正在一點點溜走。”
“為了逃避去想這個問題,結果就繼續待了一天又一天,慢慢間對這裡有了依賴。”
“這是一種自困心理啊。”顧晨也是一針見血的道明緣由。
趙科聞言,也是默默點頭:“沒錯,你說的很對,這就是一種自困心理。”
“那個時候,我跟蔣天賜關係還算比較好,我們同時進廠,也同時上到車間流水線上,和其他工人們同吃同住同工作。”
“上班第一天,蔣天賜看起來還很開心,感覺完全把這當做一次新奇的體驗。”
“而且我還記得,他說工作量也完成的不錯,為此,他還自我誇獎了一番,這我記得很清楚。”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初期的新鮮感很快就消失不見,他開始變得煩躁,臉上的疲憊也在漸漸加重。”
“從那之後,蔣天賜每天除了想早點睡覺,其他什麼都不想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