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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燕再次見到張角,發現他瘦多了,面色焦黑,眼窩深陷,看上去非常憔悴,一副心力交瘁的樣子。褚燕心裡一酸,眼眶頓時紅了,淚水差點滾了出來。
他跪在了地上。
張角緩緩走過去,拍了拍他低垂的頭,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笑容,低低的說道:“你來早了。”
褚燕沒有做聲,趴下去恭恭敬敬給張角磕了三個頭。張角沒有阻擋。等他行禮完畢,張角把他扶了起來,繼續說道:“你來早了。”
褚燕苦笑了一下,說道:“大賢良師,我遇見了張帥。”
張角眉角一挑,冷笑一聲,淡淡地問道:“他人呢?他的大軍呢?”
褚燕退後一步,躬身說道:“大賢良師息怒。我讓他趕回平恩故城,幫助孫帥看押糧草輜重去了。”
張角面色一暗,非常痛苦地望了一眼身邊的肖彥。
一切如他們所料,張白騎全軍覆沒。褚燕不提張白騎的大軍,卻說他讓張白騎去了平恩故城,很明顯是怕自己盛怒之下殺了張白騎。
張白騎丟失全軍兩萬人獨自逃生,依軍律當然斬首。
肖彥神情黯淡,有氣無力地問道:“張帥是在什麼地方被伏擊的?”
“就在葛亭入口處,距此大約十里。戰場上陣亡士兵的遺骸尚未掩埋。”褚燕低聲說道,“張帥心懸大賢良師安危,督促士兵連續奔跑四十里,結果士兵們體力不支,被幽州軍鐵騎伏擊,全軍覆沒。”
張角冷冷地“哼”了一聲,憤怒地說道:“所以你也心懸我的安危,一路跑來。”
褚燕望了一樣張角,不敢作聲,低下了頭。
“我就這麼無能嗎?我就守不到半夜嗎?張白騎全軍覆沒,並不影響我們的計策,你為什麼還要這麼著急趕來,以至於功虧一簣?”
“你看看戰場上,幾萬人就這樣白白死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張角激動地揮舞著雙手,怒不可遏。
肖彥趕忙上前拉住張牛角,小聲勸了兩句。肖彥下午已經知道了張角的計策。雖然他不同意張角如此行險用計,但他還是很佩服張角的用兵。張角想消滅李翊,於是自己設下圈套,故意把大軍分成兩撥撤退,誘使李翊上當來攻。暗地裡他偷偷徵調褚燕部秘密趕到撤退路線上埋伏,也就在這葛河附近。這是撤退路線中途,前後都可以兼顧。李翊攻擊任何一部,只要被纏住兩三個時辰,另外兩路都可以及時趕到,包圍他的騎兵再加以圍殲。
他們也考慮到了張白騎可能抵擋不住鐵騎的打擊,迅速被擊潰。所以他們還留了一手。張角料定,當岳飛率領幽州軍騎兵轉而全力攻打張角時,根本不防備自己的背後時,褚燕率軍半夜悄悄趕到。此時無論雙方是在交戰,還是李翊的幽州軍騎兵圍著張角,李翊都要遭到致命的一擊。
如此一場激戰下來,即使李翊不死,他的騎兵也會所剩無幾。
這本來是一個沒有漏洞的奇計,卻因為褚燕不顧命令,心懸張角的安危,飛速趕來,結果形跡暴露,在黑夜即將來臨的時候,驚走了李翊,導致功虧一簣。
張角心痛。張白騎的兩萬人,自己這邊一萬五六千人,都因為褚燕的提前行動,白死了。如果褚燕不是他一手帶大的,他真懷疑褚燕是不是故意的。
他的大軍和褚燕的大軍,以及張梁的大軍都是冀州黃巾軍的主力,他的大軍人數最多,大約二十萬人。現在他的部隊除了留守鉅鹿郡各縣還有三萬人,就剩下孫欽的兩萬人,自己手上的兩萬多人,其餘全部葬送在魏郡戰場。如今他的大軍只有七萬多人,實力大減。在黃巾軍中,他現在說話的份量要大打折扣。沒有實力,誰會聽你的話?哪怕他是大賢良師,是黃巾軍的領導人也不例外。
他帶了二十萬人攻打鄴城,現在只剩下兩萬人左右,其餘將近十八萬人全部戰死。肖祚部兩萬五千人,何力部三萬人,自己部下九萬多人全都戰死,慘敗啊,基本上也就是全軍覆沒。現在自己手上還有兩萬多人,何力舊部方苞一萬五千人,這就是張角所掌握兵力的全部了。
如果撤走之前,能夠消滅掉李翊的幽州軍,也算是報了仇,給自己挽回了一點顏面,並且基本上摧毀了幽州的軍隊,這對後面的戰役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好處。
然而,一切都成了泡影。他的計策徹底失敗,不但沒有消滅掉幽州軍,反而遭到了更大的損失,大軍不但打光,顏面丟盡,而且自己在黃巾軍的首領地位也隨著這次西征的失敗而變得岌岌可危。
褚燕再次跪倒在地。
張角慢慢地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