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家也是商業家族,因此糜竺認為,雙方有著很大的合作基礎。
特別是這次的青州平定黃巾之戰,驃騎大將軍出動了大漢國曆史上最大的船隊,漂洋過海,運送數萬大軍以及超過兩百萬的流民和黃巾俘虜來往青州和北疆之間。別人看到的是李翊強大的軍事實力,可糜竺卻是看到了李氏商會未來強大的水路運輸力量。要是能夠和李氏商會合作,把南方的物資大量運往北疆,然後再把北疆的物資運往南方,那得產生多少的利益?
但顯然,弟弟糜芳關注的不是雙方的商業合作,他看著糜竺,一臉興奮的搓著手,急切問道:“大哥,小妹的事是不是該提上日程了?驃騎大將軍如今即將進入徐州,遲恐不及。你若是沒空,我去琅琊國見驃騎大將軍一面如何?”
“亂來!”糜竺把臉一板,斥道,“婚嫁乃是大事,自有禮儀規矩,哪有女方主動上門提親的道理?再說,驃騎大將軍到底有沒有這個意思,尚未可知,都是你一廂情願的猜測。若是猜錯,豈不是兩家都尷尬,不妥,不妥。”
“大哥,你想得太多了吧?”糜芳不以為然的搖搖頭,直勾勾的盯著自家兄長,問道,“驃騎大將軍親口說,要擇日登門拜會,這總沒錯吧?”
糜竺拗他不過,只好點點頭。
“驃騎大將軍是什麼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坐擁四州之地,治下疆域萬里、人口千萬,麾下猛將如雲、虎賁無數!咱們家呢?東海鉅富?有個屁用?遍數徐州,有幾個正眼瞧咱們的?窮酸陳元龍?神棍笮融?還是趙昱、張昭、張紘他們?”糜芳越說越起勁,手舞足蹈的,吐沫星子濺了糜竺一臉,“沒有!這幫人看咱家時,都是斜著眼睛的,前次陳家來提親,我還以為陳元龍那小子終於開了竅,結果,居然要小妹嫁過去給他做小!還是第九房的小妾!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啦,好啦,這些陳年舊事總是掛在嘴邊作什麼?”糜竺知道自己這個弟弟的心結,他擦擦臉,溫言勸道,“說正事,說正事。”
世家與寒門間的壕溝是巨大的,糜竺對此早就有了清晰的認識,所以,當陶謙將出使泰山的機會委派給他的時候,他才寧願自己出錢糧,也要冒著風險走這一趟。
“我就是氣不過……”糜芳猶自不滿的哼唧一陣子,這才轉回先前的話題,“連徐州這些鄉巴佬都看不起咱們,驃騎大將軍那樣的身份,又圖一啥?還不就是小妹?驃騎大將軍少年得意,與當年的霍驃騎一樣,也有風流名聲在外,咱們家最拿得出手的,也只有小妹了唄。”
“那可不一定。”糜竺不置可否的搖搖頭。
“大哥,你是說驃騎大將軍……要錢?”糜芳也不笨,妹子雖然漂亮,但糜家更出名的卻是豪富,兄長的顧慮確實不無道理。
“當日黃巾百萬大軍攻打泰山,滿帳文武盡皆色變,獨有驃騎大將軍處變不驚,談笑自若……”當時的情景給糜竺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他一邊回憶著當時的細節,一邊緩緩說道,“事後我就一直在想,這不僅是氣度的問題,而是驃騎大將軍早有成算在胸。後來事實證明果然如此,驃騎大將軍在任何人都想不到的情況下,把五萬大軍一夕之間運送到黃巾賊身後,暴起突襲,百萬黃巾,一夕而滅,青州就此平定,震驚天下。”
“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是換了其他人,肯定會忙著搶佔青州的地盤,可驃騎大將軍呢,在隨後的一個多月時間裡,他只是忙著滿青州的賑濟災民,把那些失去了生存基礎的流民和黃巾俘虜都透過船隊運往北疆。”
“子方,你還看不出嗎?驃騎大將軍無意立刻擴張,而是要在北疆休養生息。他雖然出身豪族李氏,但是早年坎坷,跟你我一樣,是以經商起家,沒有門戶之見,說不定只是想徵辟某為官;又或擔心錢糧不足,想從我糜家得些助益;或者就是純粹的客套話罷了。”
糜竺嘆口氣道:“我當時的想法,跟你也差不多,可瞭解得越多,就越覺得不對勁。驃騎大將軍是個有雄圖大志的,豈會把區區美色放在心上?而真要是他在意美色,這些年來不知道有多少名門之女想要加入李家,可為何驃騎大將軍至今卻只有五房夫人?”
兄長的話好像一盆冰水迎頭潑來,一下將糜芳的熱情澆熄了大半,不過,他也是個執拗的性子,只聽他不死心的嘟囔道:“那可不好說,外面人不都是那麼說的嗎?再說了,反正都是做小,何不嫁給驃騎大將軍,年齡相當就不用說了,這樣的英雄妹婿,打著燈籠也找不著啊。”
“哎呀,子方,讓為兄怎麼說你呢?”糜竺指指弟弟,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你現在還不懂嗎?我的意思是,人家驃騎大將軍可能根本看不上小妹!要是會錯意,上門提親被拒,你讓小妹以後怎麼做人?就算看在錢糧的份兒,勉強答應了,你要讓小妹獨守空閨嗎?”
糜芳目瞪口呆,不相信的問道:“怎麼可能看不上,他早年不是納了兩個歌姬嗎?他五房夫人,除了正妻蔡氏是名士蔡邕之女,其餘哪個的出身能夠比得上我們家小妹?”
“那是普通的歌姬嗎?”糜竺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驃騎大將軍在洛陽納的那個鄒氏,除了本人容貌絕美之外,更是驃騎大將軍非常重視的謀士賈詡的故人之女!他納了她,恐怕更多的是為了收賈詡之心。至於卞氏,據說是李老婦人看中的,驃騎大將軍是孝子,母命難為。小妹才貌俱佳,在徐州薄有美譽,可她有其餘的條件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