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看完之後,就著燭火把密信燒了,沉聲道:“叔優,你上當了。”
王柔詫異地看著王允,問道:“我上當了?我上誰的當了?”
“當年我被奸閹陷害,九死一生,我老師楊賜,還有大將軍何進、太尉袁隗經過多番努力,把我救了出來。因為這個原因,我和袁閥,和袁紹的關係非同一般。”王允說道,“這事你知道,朝中許多大臣也知道。”
“子師兄,你是說……”王柔驀然明白過來,“你在暗中幫助袁紹?”
“我不是幫助袁紹,我是希望透過我的幫助,袁紹和討董大軍能迅速剷除奸侫,能救回天子,能拯救和穩定社稷。”王允嘆道,“長安城中有近千袁閥的宗族子弟和門生故吏。在他們的幫助下,我和袁紹之間一直保持著密切的聯絡。我知道公孫瓚已經到了冀州,也知道驃騎大將軍即將攻打河北州郡。”
王允拍拍王柔的肩膀,說道:“張溫、盧植非常清楚我和袁紹之間的聯絡,他們擔心我趁機慫恿董卓攻擊北疆,讓北疆陷入腹背受敵的險境,從而幫助袁紹順利佔據洛陽,所以他們派你來騙我,但這個騙術太低劣了。
王柔又驚又愣,望著地上化作灰燼的密信,沉默不語。張溫和盧植沒有把朝廷的真實決策告訴他,他覺得很正常。此事畢竟關係到社稷和北疆的存亡,當然不能隨便說了,他並沒有上當的感覺。相反,他對王允的態度感到非常意外。王允既然暗中幫助袁紹,那他是不是也同意袁紹提出的廢黜天子重建皇統之議?如果不是,那王允幫助袁紹幹什麼?
看了看王允,王柔奇怪的問道:“子師兄,我聽說在泉州建立新朝廷一事,你是同意的?為什麼你現在和張伯慎,盧子乾的分歧這麼大?”
“我沒有同意在泉州設立新朝廷。”王允忿忿不平地說道,“張溫他們離開長安的時候,新朝廷是設在泉州還是設在冀州,存在著很大爭議。但因為時間倉促,這事沒有最後定下來。現在的結果你都看到了,一件好事給張溫這些人做成了一件壞事。”
“但是,子師兄,袁紹的所作所為……”王柔欲言又止。
“袁紹和我們是一樣的人,都是忠心耿耿地為了拯救大漢社稷,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做錯什麼。”王允說道,“我們和袁紹之間的皇統之爭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將來好解決,但董卓和李翊不一樣,他們是禍亂社稷的根源。只要董卓和李翊一日不除,這天下就一日不會安寧。”
王柔無法反駁,只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小聲勸道:“子師兄,袁紹、袁術,還有那些州郡大吏,他們都已經變了。”
“變?”王允自信地笑道,“怎麼變?士人還能變成驕橫跋扈的武人?還能突然變成禍國殃民的奸侫?”
王柔無言以對。
“你回泉州後,告訴張伯慎和盧子幹,無論北疆軍打冀州還是打長安,我都會想辦法殺掉董卓。”王允說道,“至於你要見董卓的事,有點麻煩。今年夏天的時候,一幫阿諛奉承的小人不顧禮法,聯名上表天子,要天子拜封董卓為‘尚父’。周朝的時候,姜子牙因為功勳卓著,被周武王拜為‘尚父’,但董卓有什麼功?所以天子和大臣們一致反對,董卓很不高興,回三百里外的郿塢了。”
“董卓到了郿塢後,一邊大肆擴建城堡,一邊肆意譖越禮法,為所欲為。他現在乘坐的車駕和穿著衣飾,與天子一模一樣,驕奢淫逸到了極致。”王允憤怒地拍了一下案几,咬牙切齒地罵了一通。“董卓太胖了,不願意動,有事就讓大臣們到他的郿塢去聽命。他的宗族及親戚都在朝中擔任大官,就連侍妾剛剛生下來的兒子也被封為侯爵,把侯爵用的金印和紫色綬帶當玩具玩。這兩年,他為了造塢堡和積斂錢財,幾乎把關中盤剝一盡,弄得百姓怨聲載道,哀鴻遍野。總有一天,我要把他挫骨揚灰,以洩心頭之恨。”
王柔一愣,問道:“董卓不在長安?”
“很長時間都不在了。”王允說道,“那個太師府就是個擺設。過幾天我要到郿塢去,如果他願意見你,我就帶你一起去。”
王允送走王柔後,寫了一封書信,連夜派人送出了府。
第二天上午,尚書僕射士孫瑞冒著大雪趕到了司徒府。士孫瑞是扶風郡人,當世經學碩儒。王允將他迎進書房,低聲說道:“君策兄,大事可成了。”
王允把張溫密信一事仔細說了一下,然後說道:“現在看來,李翊已經下定決心要奪取冀州以解北疆之危,而董卓也斷然不會放棄這個重創李翊的機會。所以,我們要抓緊時間,免得錯失良機。”
士孫瑞輕撫長髯,稍加沉吟後說道:“關中各地的門閥世家身受董卓亂政之苦,關中的百姓更是飽受****,所以只要我們起事,大家必定雲集而響應。只是,就算我們解決了駐守長安城的軍隊和朝中董卓的那幫宗族親信,長安城之外的各路大軍怎麼辦?難道子師兄確信董卓會利用這次機會,盡起大軍同時攻打河東和洛陽?”
“在正常情況下,董卓當然不會把所有的軍隊都派出去打仗。”王允笑道,“不過,如果李翊成功佔據了冀州,袁紹和袁術成功佔據了洛陽,董卓就麻煩了。為了避免出現這種不利局面,董卓必定要去搶佔洛陽,以便重新控制大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