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能借助自己的突然行動,造成李翊瞬間的猶豫,然後趁機衝到近前,讓唐軍投鼠忌器,弓弩得不到發揮的餘地。
看起來,李翊的確被影響到了,舉起的手就那麼大張著,沒有握拳或落下的意思。馬超心中狂喜,雙方的距離已經不足三十步了。千載難逢的機會,就在眼前!
他死死的盯著對面的李翊,心念急轉。
表面看上去,他左手握著韁繩,右手持槍,將戰馬的速度提到了極致。實際上,他左手只是虛握著韁繩,藉著戰馬的掩護,他的手已經握住了一柄手戟!他純粹是以雙腳控馬,戰馬的力量也有所保留,看似一條線的直衝,其實隨時可以加速或變向。
三十步的距離瞬息而過,眼看著就要進入短兵相接的距離,對面那個穿黑甲,疑似李翊的人突然笑了!
笑容很突兀,也很奇怪,奇妙處很難用言語來形容,總之孟獲的感覺就像是小時候調皮,對長輩搞惡作劇,結果被識破的那種感覺。
頑童的惡作劇再怎麼高明,對長輩來說也只是兒戲,一眼就能看穿,也談不上有多大妨礙,多半都是寬容一笑而釋之。
對面的大唐武德皇帝李翊露出的,正是這種笑容!
孟獲這才注意到,李翊露出笑容的同時,劍拔弩張的唐軍竟是齊齊放下了手中的弓弩,之前緊繃著的面容和身上的殺氣,都是消失不見。彷彿突然發現,正策騎衝過來的不是有南蠻第一猛將的孟獲,而是一個沒長大的頑童一般。
孟獲感到十分茫然。
說心裡話,他寧願面對萬箭齊發,也不願意面對這樣的場面。前一種情況會令他熱血沸騰,拼盡全力的一戰,現在這樣,只是讓他心裡沒底,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他打心底裡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李翊的毫無動作勾起了他痛苦的回憶。
在這之前幾個月的歷次大戰中,他不也是多次鼓足了力氣,狂衝猛打,但每次都落入了敵人設好的陷阱,最後被搞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嗎?
是繼續衝上去拼命,還是先看看情況再說?
孟獲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李翊突然朗聲一笑道:“雖千萬人吾往矣,南蠻王果然豪勇,佩服,佩服!”
“籲……”
像是被李翊驚到了似的,孟獲猛然勒停戰馬,瞪目看向李翊,兇厲之氣十足。
好半晌,他才冷笑說道:“這可不敢當!倒是武德皇帝神機妙算,詭計多端,即便是當年的漢高祖,也只有瞠乎其後,望塵莫及的份兒呢。”
孟獲也是怕了,完全搞不清楚李翊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他當然不會想不到,李翊有可能只是故弄玄虛,瞞天過海,但他的武藝最重氣勢,心裡的念頭一雜,氣勢頓時就弱了,就算勉強衝上去,也發揮不出最強的戰力來,所以只能乾脆停下來觀望一下。
李翊大笑道:“賢弟過獎了,高祖皇帝何等英雄,豈是朕這點微末本事能比得了的?慚愧,慚愧。”
“武德皇帝身負天下之任,說是日理萬機亦不為過,總不會只說這些空泛之談吧?”孟獲不打算一直和李翊兜圈子,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這種出身南蠻的草莽,在口才上怎麼會是李翊這種在中原成長起來的人對手?
李翊微微一滯,抬眼看向孟獲,眼神有些玩味,語氣卻很無辜的說道:“南蠻王這話可就差了。朕明明就是應邀而來,應該是南蠻王有話對我說才對吧?”
“呃……”孟獲愣住了,李翊說的沒錯,的確是他先出言相邀的,不過他根本沒預料到現在這種情況。
按照他的預想,李翊要麼怕死不敢出來,那自己即便輸了這一仗,氣勢卻贏了,只要能殺出重圍,東山再起就不難。如果李翊出來了,自己肯定是要動手的。至於談判什麼的,他壓根就沒想過。
他很想大笑三聲,聊以自嘲。這一次,他又被逼在下風了,從對方出陣開始,主動權便以易手,連意外都被對方利用得天衣無縫,這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想了好一會兒,孟獲才組織好了詞語,冷聲道:“某隻是想問問,尊駕對某兄弟二人苦苦追逼,到底是作何打算?”
若非萬不得已,孟獲肯定不會這麼說話,因為這樣太像是在示弱了。可他不這麼說也沒辦法,總不能說實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