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魯的拒絕讓武都戰局陷入困境，要想迅速達到戰略目的，只有增兵。但李翊有一個擔心，那就是漢中的安全。

北疆軍在武都方向攻得越猛，劉備撤回武都的速度就越快，而叛軍一旦在武都戰場告敗，他們肯定要退回漢中，而不是巴蜀。因為只要漢中不失，他們就能牢牢牽制住武都方向的北疆軍，阻止北疆軍攻打巴蜀。

北疆軍若打漢中，則巴蜀可以北上攻擊予以支援；北疆軍若打巴蜀，漢中則可以西擊河池、大散關一線威脅長安，截斷北疆軍的糧道。漢中和巴蜀互為支援，即便失去了隴南這個高屋建瓴之地，依舊可以竭力支撐，所以漢中必定是劉備、張任等人的首選後撤之地。

此刻張魯如果拒絕劉備、張任的大軍進入漢中，雙方必起衝突，漢中的安全岌岌可危。

“張魯是否可以確保自己完全控制漢中？”李翊沉思良久，緩緩問道。

崔林搖了搖頭，擔心的說道：“我在南鄭待了半個多月，發現漢中的局勢極其複雜，漢中的部分高門大族對張魯非常不滿，彼此間矛盾甚深。只要有機會，漢中必定爆發內訌。”

“你是說，張魯有可能被殺？”李翊問道，“張魯密投我北疆的事洩漏了？”

“張魯密投北疆的事是不是已經洩漏了，目前不知道，但時間越久，暴露的可能也就越大。另外，我個人認為，此事就算沒有暴露，他的性命也難以長久。”崔林冷笑道，“張魯倚仗自己手上有軍隊，在漢中為所欲為，強徵暴斂，早已激起了民憤。他之所以要投靠北疆，正是預感到了危機。此次他既不讓我們進漢中，又不讓劉備進漢中，等於把漢中推到了傾覆的邊緣，漢中人十有八玖要宰了他。”

………………

七月下旬，西涼，河湟戰場。

大小榆谷位於湟中西部，此處北阻大河，地形險固，又因為土地肥美，饒于田畜，更兼西海魚鹽之利，所以向來是羌族各部的必爭之地。

兩百多年前，這裡是先零羌的居住地，後來勢力龐大的燒當羌在其首領滇良的統率下，趕走了先零羌人，奪取了大小榆谷。滇良死後，其子滇吾，其孫迷吾、號吾等人屢屢寇邊，成為大漢禍患。漢明帝永平元年（公元58年）秋，中郎將竇固、捕虜將軍馬武等人率軍擊敗了滇吾。次年，滇吾投降，願意為大漢戍守疆土。護羌校尉竇林隨即上奏，朝廷封其為“歸義侯”，加號“漢大都尉”，並在大小榆谷的北部築了一座歸義城。

現在，李翊就站在歸義城的城樓上，望著一隊隊的將士飛速越過河橋，進入羌人的領地。

“太美了……”李炎望著湛藍的天空，望著如詩如畫的山巒和樹林，心馳神往，“這裡太美了……羌人有這麼美麗的家園，為什麼還要入侵大漢，屢屢寇邊？”

徐庶看著身邊才十一歲的少主，他是和大小姐李琳一起，在前幾天趕到西涼的。如今北疆軍佔領西涼，鄒夫人的老家總算是納入了北疆軍的治下，因此鄒夫人想要回老家看看，就帶著女兒來了。至於少主李炎，則是因為他即將年滿十一歲，主公打算讓他到戰場上長長見識，所以才跟著鄒夫人以及大小姐前來西涼。

徐庶笑著說道：“因為大漢的疆土更遼闊，草場更肥沃，還有數不盡的牛羊和財寶。羌人貪婪成性，不會滿足這片小小的谷地。”

李炎遺憾的搖搖頭，沉醉在迷人的風景裡。

李琳挽著李翊的手，指著遠處沖天而起的數股狼煙，小聲問道：“父親，羌人在集結嗎？”

“他們已沒有退路了。要想保住家園和親人的性命，只有和我們決一死戰。”李翊的聲音裡隱約傳出一股殺氣。

“他們會死嗎？”李琳擔心的問道。

自從看到屍橫遍野的戰場後，李琳恐懼了，常常半夜裡從噩夢中驚醒，身上的野性也不翼而飛。戰爭遠比她想象的要血腥，要殘酷。

李翊低頭看了她一眼，鄭重的點了點，說道：“他們沒有活下來的機會了。”

………………

北疆軍能迅速找到羌人的主力，並一路追殺到大小榆谷，都是因為白馬羌大首領楊騰次子楊飆。

劉備到了隴西后，無力再進，而白馬羌、參狼羌等羌人又不斷騷擾，無奈之下，他只好採納了龐統的建議，給羌人錢糧，雙方議和。

北疆軍殺進河湟後，劉備迅速撤出了隴西，他的速度很快，羌人一時沒有發覺，等羌人發現的時候，北疆軍已經沿著黃河兩岸，呼嘯而來。

白馬羌和參狼羌等羌族聯軍一直以為北疆軍的目標是燒當羌，沒想到漢人虛晃一槍，突然掉頭殺向了隴西。

鍾存、迷唐、牢姐、烏吾等羌族軍隊在姜氏羌首領姜黎的統率下，掉頭就跑。

白馬羌和參狼羌也想跑，但張遼、馬超的速度非常快，他們搶在羌人的前面，佔據了狄道，堵住了白馬羌和參狼羌的退路。

楊飆大驚，掉頭向南，打算追上姜黎，暫時到大小榆谷避避風頭。誰知姜黎翻臉不認人，在小石城伏擊了他們，把所有的財物擄掠一空。

楊飆恨得咬牙切齒。

雙方之間的仇怨延續好幾代了，但這只是羌人之間的仇怨，每當對付漢人的時候，大家還是不計前嫌，一致對外。

這次姜黎率先破壞了祖輩留下的傳統，想置白馬羌和參狼羌於死地。

楊飆一咬牙，和參狼羌渠帥於峰一起帶著剩下的三四千人投奔馬超了。

當年馬超屢屢從白馬羌借兵，上次羌人攻打河湟的時候，楊飆曾鼎力相助，這份人情馬超當然要還。所以他毫不猶豫，帶著楊飆和於峰拜見了李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