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叔說:“你們先聊,我過去幫著佈置晚餐了。”
他說完先行離開,杜施看了眼霍時放手裡的檔案袋,霍時放說:“我媽之前東西落在那兒了,正好今天過來,讓我去幫她取。”
傍晚山間起了微風,杜施將吹起的頭髮理了理,隨口問他:“姑姑也到了嗎?”
“對,我們剛來不久,她已經在主樓那邊了。”
二人一起主樓方向走,杜施一時晃神沒注意,鞋跟便卡進了石板道之間的縫裡。
她老早就對孟家這些個石板道啊木棧道的心有不滿了,上次晟叔還說,這些食材木材是孟家老爺子的建築師朋友親自從哪兒哪兒有歷史的偏遠山鎮費盡心思弄來的,石板和樹都歷經了千百年風霜雨雪,那一份歷史的厚重極為難得。
厚重的歷史杜施是沒看出來,倒是對那建築師毫不為女士著想的理念而心懷意見。
以前走這路,她就遭過一回,後來穿高跟鞋都得刻意往前踮著點腳尖,今天這鞋跟也就五厘米的跟兒,走起路來如履平地,只不過一時的不慎便卡了進去。
杜施惱火地往外抬腳,可那鞋跟就是死死嵌在裡頭。
腳後跟的刺繡繫帶因用力而滑落,她氣不打一處來,勾著鞋尖使勁往上掙,腳下忽然一鬆,鞋跟拔出來的同時,杜施還沒來得及鬆口氣,人就因為重心失衡往後倒。
“小心!”霍時放及時伸手將她扶住。
杜施因為本能,死死抓住他的小臂借力,她清晰地聽見霍時放倒吸了一口氣。
她驚魂甫定,注意到自己指尖緊掐著他的小臂,驀地就想起上一回霍時放替自己的擋過從天而降的一片瓦。
當時那場景頗為血腥,長長一道豁口,縫了針。
杜施鬆開他,問:“是不是我碰到你傷口了?”
霍時放抬起手臂看了看,明白過來她在說什麼,頓時笑了:“當然不是,那都過去多久了,早都好了,”說著,語氣變得調侃:“是你的指甲有點長,掐到我肉。”
杜施下意識抬起自己的手,彎起手指看了眼,她指甲不算特別長,但是方才一時驚慌,抓他的力氣太大,霍時放又只穿著一件襯衫,他撩起袖子,手臂外側赫然幾個明顯的指甲印。
她同時也看見了他之前受傷留下的傷口,顏色帶粉,蜿蜒在手臂上。
杜施有些晃神。
霍時放捋下袖子,說:“走吧,記得看路。”
杜施小心翼翼踩在每塊石板上,輕聲說起:“從馬場出來那天,實在是不好意思,我說話語氣不太好。”
“我理解。”
杜施考慮一番,咬了下唇說:“雖然姑姑不太喜歡你跟我接觸,不過等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還是請你吃飯,作為答謝。”
霍時放腳步慢下來,有些驚訝:“真要請我吃飯?”
杜施挑眉:“你不想吃?”
霍時放總覺得她對自己不如之前抗拒,連神態都變得柔中帶俏,他愣上一秒,欣然笑回:“當然要吃。”
主樓外的草坪,孟延開的車停在這裡已經有一會兒,他遲遲未下車,單手搭著方向盤,隔著車窗目光森然地瞧向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