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擰開礦泉水喝了一口,伸手按著太陽穴,一邊聽著周有寧打電話,一邊等著手機對面那人回覆訊息。
等周有寧掛了電話,她這邊發過去的訊息也有了回應。
周有寧說:“那兩人已經認罪了,是北城一所二本的傳媒專業的應屆畢業生,說是你和梁卓譯的CP粉,因為看不慣你私生活混亂,破壞粉絲的幻想,所以找人做了假通行證混進來,那名女生本來想問你一些尷尬的問題,然後發到網上讓你難堪,但是現場太多人,她就怯場了,後面那個攝影師也說自己緊張,攝影機太沉,本來只想撐著雕塑借力,誰知道不小心碰倒了雕塑。”
杜施聞言嗤了聲。
“因為各方面證據不全,對方又積極坦白,只做了十五天行政拘留處罰,然後學校通報處分。”周有寧也是無奈。
這還真讓杜施猜中了,這倆人的出發點肯定不止上述那麼簡單。
杜施問周有寧:“跟顧文桀吃飯嗎?明晚。”
周有寧一時沒能轉過神來,也不知杜施為何要安排她與顧文桀吃飯,但她能猜到杜施目的不純,她猶疑問:“你認識他?”
晚上的時候,杜施說起跟顧文桀見面吃飯這話,周有寧只當聽著玩兒,完全沒想過有下文。
杜施謹慎措辭說:“我以前在孟京生和葉言卿的婚禮上見過他,由於這人長相太過‘正派’,當時印象很深。然後我剛才問了下霍時放,這人是不是孟家某位親戚,”杜施假裝沒有看見周有寧在聽她說到霍時放時,立刻沉下來的眼神,她眼睛不敢直視周有寧,小聲將話說完:“他說顧文桀算是跟孟家沾了點親,若有需要,他可以安排見一面。”
周有寧登時明白她目的,“少拿我做藉口,我才不想助紂為虐,寧潯知道會剮了我。”
天知道這段時間在寧潯面前謊,隱瞞杜施現狀,她有多痛苦。
杜施還是不看她,自顧自地小小聲地加碼:“廣電副局呢,認識一下,有助於平步青雲哦。”
周有寧靠著真皮車座想了又想,又氣又嗔:“死鬼,就懂拿捏我。”
……
孟延開以為杜施想找個時候好好談一談,最早會在今晚。
但是離場時,她除了那個眼神,便再沒有多餘的表示,出了禮堂便找不著人影,直至他回家,也沒收到一通約談的簡訊或者電話。
孟延開今晚找她說那些話,其實是有衝動的成分,沒成想最後被她的一句話吊著心情,不上不下,有些煩亂。
回到家,空擋依舊,他去冰箱拿水,看見裡面食材已經不知換了地幾輪,但是考慮到杜施不知什麼時候會回來,方姨仍是準備了一些她愛吃的食物。
孟延開靠著中島臺喝水,冰水滑過喉嚨,連帶著腦子都清醒了一點。
這時手機響了,顧文桀打來電話,跟他說了一件事。
霍時放剛才打來電話,說明晚想要請他吃飯,同時介紹一位朋友跟他認識,他心說霍時放也沒這麼不知分寸過,明知他職位敏感,如果是想他利用職務之便,給人做人情,那就太不懂事了。
論輩分,霍時放跟孟延開都得稱他一聲叔。
顧文桀將這背景說完,似是給孟延開做心理準備的時間,又接著說後文:“我問他要見的是什麼人?他說是一個經紀人,又說了那經紀人都帶過哪些藝人,在那些名字裡我聽到了一個人,叫杜施。這位,是你老婆沒錯吧?”
他說到這裡又是一頓,給足了孟延開聯想的空間。
欲行親戚之便,讓孟延開出面不是更合適嗎?
孟延開說了個不成理由的理由:“杜施最近跟我鬧了點彆扭,加上她不知道我與你有私交,所以……”
“我也猜到了。”顧文桀溫淡地笑了笑:“其實最近我聽說了一些你們家的事情,你跟你爺爺他們鬧了點不開心。我不知道霍時放找我,與最近你們家發生的那些事有沒有關係,所以我想徵求一下你的建議,明晚那頓飯,我到底該不該去吃?”
孟延開腦海中再度浮現杜施今晚說的那些話,以及他自己想要叫停的計劃。
從各方面來說,杜施都是很懂他的人,哪怕他從來沒跟她說過他確切的目的,她也能準確透過各種手段予以輔助。
她是個好幫手。但她幫他越多,就更難以逃脫淪為他與孟家之間的犧牲品的可能性。
他想今晚他之所以跟杜施說那些話,衝動之餘,還是真心想讓這種可能性小一點。
他擔心有一就有二,迴圈往復,他恐怕會一點點喪失目前對她還存有的愧疚。可除了愧疚,還有感情,可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感情靠不靠得住。
他心下自嘲,不得不說,杜施揣摩人也很有一套,將他陰暗的心態一一擊中。
久不聽他回話,顧文桀催促:“怎麼,你自己也沒有答案?”
孟延開沉默了片刻,說:“去吧,吃頓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