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團中的一眾文官,都跟著楚雲深上皇宮面聖去了,原本護送使團的衛隊也跟著他們走了,最後剩下的,也就只有楚雲深自己帶來的一些人,外加一個葉嬰鸝了。於是,眾人也沒有叫車,紛紛騎上了馬,一行人迅速向楚雲深的王府趕去。
……
南楚皇宮,大殿之中。
楚雲深將國書遞給從玉階上走下來的大太監,便垂了手,恭敬地在丹墀下立著,身後跪了一地隨行的使臣。
不多時,一個有些慵懶的聲音,從大殿上方傳來:“這一次的任務,辦得不錯啊。”
“父皇過譽了,為國分憂乃是兒臣應盡的職責。”楚雲深半垂著眸,也不抬頭,自顧自恭敬地回答道。
“哦?”玩味的聲音,重新在大殿上響起,這一次似乎帶著幾許好奇,“小三兒什麼時候竟是會說出這等話了,朕還以為……你向來對國事是萬般不上心的呢?怎的被朕趕著出去走了一趟,這便開竅了?”
這話一說出來,楚皇身邊侍立的大太監,心裡暗暗抹了把汗,忍不住抬頭看了楚皇一眼。
要論起來,楚皇和楚雲深兩人不愧是父子,長得還是挺像的。楚雲深的面部輪廓,像極了楚皇,兩人一樣的修眉入鬢,一樣都是冠玉般的臉龐,下巴微尖,臉頰兩側的線條卻顯得殊為柔和,乍一看既不會顯得太過尖刻,又不顯得太過和軟,反而有種溫潤之中透著點點剛毅的感覺。
只是,楚皇和楚雲深不同的地方在於,楚皇的五官較之楚雲深要顯得更為深邃一些,而楚雲深的五官雖然略顯柔和,卻有一個較楚皇更加高挺的鼻子。而且,兩人的眼睛也並不算很像。楚皇的眼睛細長,眼角微微上挑,眼神當中時不時會流露出一些玩味一般的情緒;而楚雲深的眼睛卻是要更大一些,一雙眼如潭水一般中正平和,並沒有過多的情緒流露在外。
此刻,這雙潭水般眼睛的主人,已經微微皺起了眉。
楚皇的聲音辨不出喜怒,楚雲深無從得知自己這父皇,現在究竟在想些什麼,便只道:“兒臣乃是大楚的皇子,承蒙父皇委派出使中原其他二國,便是平日裡再懶散,這時候也不敢分心丟我大楚的臉啊。”
“這話倒是說得不錯。”楚皇在龍椅上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雖然楚雲深把中原三國和平邦交的國書給帶了回來,他卻不知為什麼,似乎並不是很滿意。
不過,楚皇顯然也沒有想要在這個問題上和楚雲深過多討論的意思,眼睛微微一眯,楚皇話題一轉,突然道:“卻說……朕聽說,你這次去北魏和東齊轉了一圈,除了把朕的國書帶回來了,還帶了一個人回來?”
這……
楚雲深這一次是真的被楚皇這突然的發問,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了。父皇能夠在他回京之前就瞭解到葉嬰鸝的存在,這不奇怪,他也早有預料,但他沒想到的是,父皇竟是對這件事這般上心,當著早朝上這麼多大臣的面,竟是徑直問了出來?
好在他機變也快,迅速反應了過來,恭敬地道:“回父皇,確有此事。此人乃是兒臣在東齊時遇見的,因一次機緣巧合之下,欠了兒臣一個人情,兒臣見他武功甚好,便想著藉此機會,讓他來兒臣府上做個護衛,他倒也願意,就當是還了兒臣這個人情了。”
楚皇又眯了眯眼,神色有些莫測地盯了下面垂手而立的三兒子一陣子。
就在楚雲深想著楚皇會不會再拿些什麼問題來為難自己之時,楚皇的視線從他的身上移開了,淡淡地道:“畢竟是從江湖上來的人,倘若沒什麼問題,此人你就用著便是,一旦發現不妥……你自己看著處理罷,只是一件,切忌心軟下不去手!”
“是,兒臣受教了。”楚雲深定了定神,應了聲是,心下卻是有些疑惑。
父皇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和自己說這些……究竟是何意?
表面上看,這些話由一個父親來對自己的兒子說,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可事實上,楚雲深心裡清楚得很,自己從來就不是被楚皇所重視的皇子,甚至於,因著一些不能為外人道的原因,楚皇對自己,還是有些敵意的。
可今日,他卻突然向自己說了這些,還是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說的……
楚雲深的眼神微微一暗。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
卻說另一邊。
葉嬰鸝跟著三皇子府上的一眾侍衛,正在策馬往楚雲深的府上趕。
南楚和東齊有一個規定是相同的,那就是,皇城之中不得當街跑馬。故而,一行人均束了座下馬,未曾放開速度前行,而是駕著馬小跑,且所行皆是大道,儘量避開路上的人流。
這般前行了一段路,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入了葉嬰鸝的耳朵之中。
這陣馬蹄之聲來的密集,且聲音很快放大,不多時,一眾人都清楚地聽到了這陣正在向他們這邊靠近的馬蹄聲。
葉嬰鸝正在奇怪,什麼人敢在天子腳下當街跑馬,前面打頭的蘇寅就已經一抬手示意眾人停下,側耳聽了聽,有些驚訝道:“竟是他們回來了?”隨即一轉身面向身後眾人,肅容道:“都退到路邊去,讓他們先過去!”
一眾人迅速退到了路邊,將路中間整個讓了出來。
葉嬰鸝也跟著眾人閃到路邊,剛在路邊站定,就聽到了一個有些奇異的聲音。
漸漸靠近的馬蹄聲越來越大,密集而緊促,卻絲毫不能蓋住那陣奇異的聲音。
聽上去,就像是清風掠過風鈴一般,發出一陣陣清脆而悠揚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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