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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驚弦(二)

聽到這句話的紅蕖,徹底震住了。

不錯,這位醉歡樓有名的清倌紅蕖,正是當年葉青元帥的夫人,葉嬰鸝的母親,花氏。

就在剛才,她聽老鴇說有個很年輕的公子點名要見她,還感到有些奇怪,她自認並非年輕子弟青睞的清倌,為何這小公子卻偏偏選中了自己?及待見到小公子時,小公子並未受她的禮,而是傳音對她說了一句話。當時他說的是:“葉夫人,你的女兒,她現在還活著……”

乍一聽聞此言,花氏極為震驚,以至於整個人都呆住了,半晌沒反應過來。直到小公子把這句話重複了一遍,她才如夢初醒。雖然有些疑惑這人怎麼會知道這些,可是聽說自己以為已經過世近六年的女兒還活著,她便什麼也顧不得了,直接破例將人帶來了自己房間,欲待一問究竟。

可……震驚地望著跪地不起的小公子,花氏有些難以置信,顫聲問道:“你,你剛剛叫我什麼?”

葉嬰鸝跪著不曾起身,哭道:“娘,我是你的女兒嬰鸝啊!是六年前被齊皇選為和親隨行女官,後來卻失蹤在北魏靈鷲山的嬰鸝啊!女兒兩歲啟蒙,那時爹爹駐守邊關,女兒還不曾見過爹爹,因此女兒的琴棋書畫都是孃親所授,娘難道忘記了嗎!”一邊說著,葉嬰鸝一邊將雙手放在耳根之後,微微揉搓了幾下,緊接著,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被撕了下來,露出了少女原本精緻的容顏。

花氏不自覺地抬起顫抖的雙手捂住了嘴,身體不由自主地踉蹌著向前,在少女面前停下,艱難地蹲了下來。此時,少女也仰起了腦袋,臉上猶掛著兩道未乾的淚痕,鳳眸水光瑩然,滿溢著點點急切,還有一絲久違的孺慕。六年歲月,眼前的少女已非全然孩提之時的模樣,可是花氏幾乎在一剎那就認定了,這個少女,就是自己懷念了六年的的女兒,葉嬰鸝。

“嬰鸝……你真的是我的嬰鸝!女兒啊!”下一刻,花氏一把將葉嬰鸝攬進懷裡,強壓著聲音,淚如雨下。

“娘……”葉嬰鸝亦是泣下。六年的分離,此刻盡數化為淚水,訴說著二人離別的愁緒與重逢的欣喜。

最後,到底還是葉嬰鸝先止住了哭泣,抬手將母親扶了起來。花氏順勢也止住了哭泣,抹去眼淚看向葉嬰鸝,道:“嬰鸝的性子一點沒變,可比你娘要厲害多了,現在想想還記得,當年你爹不在家,你那麼一點點大的小人,連你爹的面都沒見過,娘這個大人反倒還要你來安慰……”談及丈夫,花氏的心沒來由的又是一陣絞痛,輕咬唇角忍著沒讓自己的淚再一次落下來。

聽花氏提到葉青,葉嬰鸝的心中也是一痛,不過父親的名字卻也讓她徹底冷靜下來了,想到此行的目的,葉嬰鸝收起先前的悲傷之色,神情凝重地望向母親,道:“娘,這些話放到日後再敘吧,女兒的時間不多,現在來見娘一面也著實有些冒險,娘如今可暫時安好?女兒有些事要問娘。”

花氏明白女兒的意思,點頭道:“我如今雖是沒了名聲,卻也不曾被人為難過,嬰鸝放心便是,有什麼話只管問罷。”

葉嬰鸝暗暗點頭,看來母親這裡一時半會是安全的,於是也不兜圈子,單刀直入問道:“娘,當年之事,女兒一路行來也略有耳聞,卻也有一些地方尚不明瞭,為何爹爹會被扣上通敵叛國的帽子?”

料到女兒會有此一問,花氏臉上閃過一絲痛楚,回答道:“這事卻要從你失蹤那年說起了,當初嬰鸝你被指為隨侍女官與臨安公主同往北魏,不料臨安公主突然私自回國,說是在北魏遭到伏擊,是你扮成公主替她擋了一劫,臨安公主說你應是已經死了,當時我與你爹悲痛萬分,娘那幾天真是恨不能和嬰鸝一起去了……”

說到這裡,花氏頓了一頓,臉上的表情從痛楚轉為痛恨,咬牙道:“誰知北魏人反而倒打一耙,沒過多久那邊就傳出訊息,指責陛下毫無和親誠意,來和親的是一個假公主,揚言必報此辱,之後立刻發兵攻打我大齊。你爹奉命出征,北魏人卻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害的你爹連輸三陣,險些大敗,惹得陛下大怒,給你爹下了嚴令,要他務必奪回那些失守的城池……”

“連輸三陣?怎麼會?”葉嬰鸝大吃一驚,父親可是東齊的兵馬大元帥,被人連下三陣還險些大敗,也太過奇怪了些!

花氏有些痛苦地搖了搖頭,道:“是真的……後來就傳出謠言說,你爹出師不利,是故意在給北魏放水,再後來有人向陛下告密……陛下就……”

再後來的事情,自己已經清楚了……葉嬰鸝在這一刻,打從心底深處產生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在這個時代,這個皇權大如天的時代,區區一個臣子的力量,是那樣的渺小,一條人命,甚至還抵不過那高高在上的帝王的一句話。

方才母親的話裡,無一字提到父親叛國之事,這般看來,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於葉氏了!父親一直忠心報國,勞苦功高,齊皇怎麼會說說定罪,就給葉氏滿門定了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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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一定有蹊蹺!

突然間,葉嬰鸝想起一事,立刻肅容看向花氏,說道:“娘,女兒還活在這世上的訊息,任何人都不能知道!”

在世人眼裡,她葉嬰鸝本就已經是個死人了,若是突然活了過來,豈非要在葉氏叛國的罪名上,再加一條欺君?況且,現在自己在皇帝的眼裡,怕也就是個葉氏餘孽吧?自己這般撞上去,豈非送死?

花氏反應倒是不慢,立刻會意點頭:“娘省的。只是嬰鸝,你日後要怎麼辦?”想到這裡,花氏也是犯了愁。她現在只是醉歡樓裡面的一個清倌,要如何才能保護女兒周全,讓她還活著的事不被齊皇發現?京城肯定是不行了,天子腳下太過危險,看來要想辦法把女兒送得遠遠的才好。自己現在已經這樣了,絕不能連累了正值二八芳華的女兒……

葉嬰鸝將花氏的神情悉收眼底,心中不禁一陣感動,母親還是老樣子,無論如何也想要將自己保護得好好的……強壓下心頭泛起的的微酸,葉嬰鸝的唇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道:“娘無需顧忌女兒,女兒早已不是當年的葉嬰鸝了,若是女兒不願,縱使齊皇再有通天的本事,他也休想留下女兒一根毫毛!”

花氏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少女,她的唇畔還殘留著淺淡的笑意,身上卻散發著刺骨的寒意,一抹銳色在鳳眸中閃過。不知怎的,這樣的葉嬰鸝讓花氏有些心驚,幾乎是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花氏突然一把抓住了葉嬰鸝的手,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嬰鸝,你,你想要做什麼?”

葉嬰鸝輕笑一聲,不緊不慢地將另一隻手覆蓋上花氏那雙微微顫抖的手,抬眼直視著母親滿溢擔憂的雙眸,語調緩慢而堅定:“娘不必在意女兒想要做什麼,只需要知道,女兒無論做什麼,都不會再讓自己出事了,娘可信得過我?”

良久,花氏的手慢慢鬆開,垂落,身體幾乎是不受控制地退後幾步,最後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一般跌坐進了椅子裡,低嘆道:“娘這輩子早就不指望別的了,只要嬰鸝平平安安的便好……”

看著在自己面前流露出一絲脆弱和受傷的母親,葉嬰鸝垂下了雙眸。母親的心意自己並非不明白,只是她更明白的是,揹負著這樣的冤案罪名流落江湖,隱姓埋名,苟且偷生,並不是自己想要的,也非自己所能接受,況且……這樣的自己,真的能得到平安的生活嗎?

縱然再心有不甘,這個天下,終究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掌心之物耳,只要葉氏一案一天不翻,葉家就必須揹負一天亂臣賊子的汙名,為時人不齒,為後人唾棄!

有些心情複雜地閉了閉眼,再睜開,葉嬰鸝再次望向花氏的眼神當中便只剩下了堅定:“娘,女兒不能在此地久留,這就先走了!”

“嬰鸝,你要去哪?”花氏驚道。

“去做我該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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