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這日,順嬪早早地便起了身,用過早膳之後,挺著已經微微可見隆起曲線的小腹,由大宮女扶著,在柔福宮的院子裡散步,宮女忽然來報,賢妃前來拜訪。
順嬪一愣,顯得有些驚訝。要算起來,賢妃卻也是有好些日子不曾來柔福宮了,怎的今日這般早,竟然親自來自己這兒了?
按捺下心中疑惑,順嬪匆忙趕去了主殿,果然,賢妃已經坐在那裡了。見到賢妃的樣子,順嬪不禁吃了一驚。賢妃的眼睛下方,頂著兩個很明顯的黑眼圈,像是昨晚未曾睡好似的,臉色也不見平日裡的紅潤,顯得有些不好看。最重要的是,今日的賢妃,像是心中有股鬱氣一般,坐在那裡面沉似水,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賢妃姐姐,今兒怎的這般早,便來我這柔福宮了?”順嬪面上堆起柔柔笑意,自殿外而入,一矮身坐在了賢妃邊上。
可惜,賢妃這時候明顯沒心思和順嬪敘舊,一轉頭,雙眼緊緊地盯著順嬪,沉聲便問:“昨日夜裡,你宮裡回春堂的那個女大夫,可曾出去過?”
“不曾啊,容蕙昨晚一直在給妹妹調配新的方子,屋子裡的燈直亮到了五更天,才睡下的,這不現在都還沒起呢,早上只讓宮女把新方子送過來了。”順嬪有些訝異地道,“姐姐何出此一問?”
聽了順嬪的話,賢妃頓時眉頭緊鎖。事實上,順嬪本就是用來監視葉嬰鸝的一枚棋子,既然順嬪都說了葉嬰鸝昨夜一直待在宮裡,那應當,不是她了吧?想來是自己多慮了,皇宮這等地方,容蕙一個小姑娘能翻得起什麼浪來……
“姐姐?”順嬪見賢妃有些神思不屬,忍不住又是出了一聲。
賢妃頓時回過神來,示意順嬪摒退下人,見主殿中無人了,招手讓順嬪附耳過來,聲音極低地答道:“昨夜,營丘獄險些混入奸細了!”
“啊!”順嬪顯然是知道這其中的關鍵,頓時驚呼了一聲。
賢妃擺手示意順嬪小點聲,見她點頭,方才悄悄道:“若是別的時候出這件事,倒也罷了,可昨晚正好是例行辦事的日子,這奸細早不來晚不來,偏生這個時候出現……不論如何,你自己宮裡的人,可要給我盯緊了!”
順嬪顯得極為惶恐,連連點頭。
……
此時的葉嬰鸝,確實是在偏殿之中睡覺。
一晚上接連動用術法,對她的心神耗損極大,故而昨晚從使館潛回之後,她便是直接上了床,倒頭就睡。
這一覺並未睡好,夢境不斷變幻,倏爾回到孩提時代,父親抱著她在住房後的花園裡打轉,笑聲撒了一地;倏爾又像是在北魏,被丟進石室前的一刻,無邊的絕望蔓延在了她心底;倏爾,父母的樣子,又開始交替地出現在她的眼前,他們望著自己的眼神,似是悲傷,又似是眷戀,接著慢慢淡去……
爹——娘——不要走!
葉嬰鸝撕心裂肺地哭喊著……
“容姑娘?容姑娘?你怎麼了?”
一個有些焦急的聲音在耳畔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