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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而我就是如此出神得凝望著眼前的這一切,完全在下意識中又掏出了香菸,此刻就像一個失去了靈魂的軀殼一般,呆呆的抽著似乎已經再也沒有任何味道的這香菸。

甚至此刻我都不知道自己該想些什麼,或許曾經一直以來,因為父親的打罵與不理解,因為母親的打罵與不理解,我將這個地方視為是比真正的地獄還要可怕萬倍的,更是想過自己若有入住真正地獄的權力與入住這個家的權力,那麼自己必然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入住真正的地獄。

可現在我卻麻木的抽著煙,正在努力思考著自己到底該怎麼辦了,人生的前路真的就是一整片的漆黑,不!那是比漆黑更為可怕的存在,以伸手不見五指來形容的話,我覺得那都還是不夠確切與完整。

曾經不管我做了什麼樣的錯事,反正父親他會打我,警告我什麼事是我該做的,而什麼事不是我該做的,可是現在,再也沒有人來告訴我這些了,這就好像我隨意哪怕走出的任何一步,那都已經不知道是對與錯。

而我輕輕撫摸著父親留下的這張未完工的茶几,似乎是在期待父親他能給我指一條路一般,但父親再也不會指給我任何人生的方向。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這種空到可怕,甚至完全可以用絕望至極的詞語來形容的此刻心情,這到底是持續了有多久,反正不管是舅舅還是永紅姨,他們早就離開了這個母親的家。

我知道目前這個家裡只剩下四個人,母親,我、兩個妹妹,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何去何從,或者說自己到底該做些什麼,好是無助啊……

所以我才要不住的抽菸吧?所以我才一直又凝望著父親他那張年輕的老相,看著那帥氣的父親在老相中的微微一笑,似乎就像爺爺那種可暖透我靈魂的微笑一般。

我就是這樣麻木中消耗著時間,因為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做些什麼,所以時間似乎過得非常漫長,卻似乎又是短暫到令我害怕。

……

也許這會已經過了很久,但也或許沒有,反正此刻房子外的天色早已漸晚,我能感覺到可怕的黑夜就要再次降臨這片大地之上,可我卻莫名得開始討厭黑暗,真的好害怕黑夜啊,尤其是這即將到來的黑夜之中,那可完全冰凍我靈魂的蕭瑟秋風。

但現在我沒有時間去思考些什麼,我提著村子裡大人們給我找的一個玻璃燈籠,裡面點上白色的蠟燭,我是要去父親的墓地,因為有人叮囑過我,說前七天必須每天都要以一種比較特殊的形式,去墓地喊父親他回家。

所以我麻木不仁的走在去墓地的路上,什麼也不敢想,只是眼中的世界漸漸得,漸漸得就此變得完全黑暗,而那冰冷至極的蕭瑟秋風就此也像如約一般而至,就此殘忍得廝打著我的靈魂。

而我只知道自己好害怕,其他的什麼事都不知道了,即便是映入眼中這如墨汁一般漆黑的世界中,哪怕有些微弱的亮光,或許是誰家裡的燈開著吧?但我也已經看不到了。

我知道墓地的位置是比較偏僻的,出了村子就再也沒有行人,當然要除了我自己,我也是一路走在這漆黑的小路上,我知道身邊這會已經都是些蘋果樹,除了蘋果樹以外,似乎還有些我不知名的鳥兒,偶爾的那鳴叫幾聲,甚至都能嚇得我一個哆嗦。

或許我曾經摯愛著黑夜,甚至為黑夜深深沉迷,而現在……

所以我又點燃一支香菸,而手中原本是給父親照亮腳下道路的燈籠,此時卻好像只是在為我,而照亮著這一點點距離的前路一般,雖然這亮光微弱到可怕,但這已是這世界中唯一的光源了。

到了墓地,我看到的是夜色中那些密密麻麻的墳頭,可我感覺不到那些墳頭的可怕,反而是覺得自己腳下的路途才更加可怕。

我傻傻得站在父親的墳頭,藉助這玻璃燈籠中微弱至極的點點亮光,真的就像一個傻子一樣,給父親說著話,這是別人叮囑我的,我知道我需要這麼做的。

“爸,我來接你回家了,我們走吧。”

不知為何,完全就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一直以來都像冷血動物的自己,此刻在喊出父親這個稱呼之時,突然間就感到自己心臟劇烈顫抖,很疼,很疼……

就是兩腮和鼻子乃至眼睛這都,莫名其妙的瞬間酸澀至極,我緊緊咬著牙,因為我知道自己竟然流淚了,心裡有種我根本不知道是什麼的情緒,像是害怕,又像是某種我根本就從不曾體會過得那新的痛苦。

但我沒有在父親墳頭做過多的停留,也沒有再和父親他說任何話了,我只是又看了看爺爺的墳頭,然後就提著玻璃燈籠,看著裡面的蠟燭,我怕它熄滅,所以口袋裡有替換的,而且有人叮囑過我,絕對不可以熄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