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二章 背棄 (四 下)

第二章背棄(四下)

大凡刀頭舔血的人物都在乎一個口彩,劉霸道試圖否認李密的是《桃李章》所指的真龍天子,鬼使神差卻把天命歸到了李旭頭上,如果此事真的一語成讖,聯軍的結局可就要大大的不妙了,

當下,高士達和劉霸道都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題,心中卻暗自做出了打算,如果發覺事態不妙,本部兵馬絕對不和博陵軍硬拼,姓李的從小兵做到大將軍只用了五年的時間,照這個崛起速度,他是下一個真龍天子也不無可能,自古以來,與真龍天子作對的人沒一個好下場,所以即便對方是真命天子的可能性只有三分,高、劉二人也得打起十分精神應對,

他二人在蕪蔞城中疑神疑鬼,卻沒發現危險已經悄悄地降臨,知世郎王薄的分析非常準確,暴漲的滹沱水和豬籠溪給成建制的兵馬調動製造了巨大障礙,官軍如果強行渡河,很容易被西岸的斥候們提前發現,但連綿秋雨和暴漲的河水同樣也阻擋了斥候們的目光,在他們探聽到的訊息裡,眼下兩路隋軍還在白馬坡前的營盤中修整,實際上,兩路隋軍早已經冒著秋雨,悄悄地趕到了距離河間郡城只有四十里,中間卻隔著兩條河的博野縣,

在博野縣城,李旭和楊義臣截到了蕪蔞縣令派遣心腹死士送來的流寇最新動向,為了證明訊息的準確性,蕪蔞縣令時德方刻意咬破中指,用白綾寫了一份血書,懇請楊、李兩位將軍一定要早日渡河解民倒懸,大軍抵達之日,他會帶領自己的僕從冒死開啟城門,以求將流寇頭子繩之以法,

“仲堅以為我們應該先對付+激情 哪路,”命人將信使帶下去休息後,楊義臣指點著桌案上的血書,低聲和李旭商量,

“流寇們的戰意不強,無論咱們先吃下哪一路,其他兩路肯定會望風而逃,”李旭想都沒想,直接回答,

透過一個多月來的接觸,雙方對彼此的脾氣秉性都有所瞭解,在沒見面之前,楊義臣本來還懷疑李旭有擁兵自重的野心,現在卻覺得年青人只是想法比較獨特,行事略嫌冒失而已,自己在同樣的年齡段也是率性而為,很少計較後果,但在官場的時間久了,就慢慢接受了其中規則,不會再輕易去觸那些誰碰上去都要頭破血流的底線,

況且李旭在博陵等地採取的那些措施,的確也收到了穩定地方的成效,你說他借恢復科考和屯田的手段收買人心也好,排斥異己也罷,其治下六郡,卻是目前河北最安寧的一塊桃源,非但不再有大股流寇騷擾地方,並且很多其他郡縣的流民還拖家帶口向那裡跑,如果河北各郡都能像李旭治下一樣的話,楊義臣覺得自己就不用終日為了後路不保而擔憂了,

在李旭眼裡,楊義臣也是個值得相交的前輩,雖然對方的出身和閱歷與他差異很大,並且看事情的觀點也與自己每每相左,但難得的是老將軍很有心胸,從不依仗年齡和背後的家族來壓人,

兩個人迄今為止唯一的分歧在對待俘虜的態度上,流寇落到楊義臣手裡,下場通常只有一個,這使得剿滅趙萬海的戰鬥拖延了很長時間,很多流寇見到楊義臣的兵馬投入戰場,寧可戰死,也不願放下武器成為俘虜,

李旭勸過楊義臣很多次,對方總是以佛馱也一手持經,一手持劍來回應,他不欣賞李旭的同情心氾濫,正如李旭不欣賞他的強硬,除此之外,兩人配合得倒是相得益彰,

正因為彼此之間相互信任,所以二人交流起來才沒有太多的繁文縟節,完全以武將的方式直來直去,不顧忌對方是否為偶爾的一言半語冒犯而耿耿於懷,

“李將軍年齡不大,胃口倒是不小,”楊義臣覺得李旭的回答很對自己脾氣,笑著評價,

“我希望一戰至少打出兩年平安來,當地百姓能過一段安穩日子,自然就不會輕易被流寇們協裹”李旭點點頭,坦然承認自己想來一場大的決戰,齊郡剿匪的經驗告訴他,只有令流寇傷筋動骨,才能徹底斷了他們對地方的窺探,僅僅擊而走之,不會讓流寇們得到教訓,張須陀調任滎陽已經兩年了,至今齊郡周圍還秩序井然,便是拜老將軍當日的威名所賜,

“老夫也有此意,高士達這次敢找上門來,顯然是被咱倆聯手剿殺趙萬海的事情逼急了,他來得正好,省了老夫再到平原找他,羅子延在薊縣不知道安得什麼居心,早晚會對河北有所動作,咱們的時間不多,沒功夫跟流寇們窮耗,”楊義臣站起身,望著窗外陰沉沉的天空嘆道,

對他而言,賊軍無論是四十萬還是二十萬,其中差別不大,有五千人足以與之相持,有八千人足以破之,北方虎視眈眈的僭幽州大總管羅藝才是燃眉之急,其麾下的虎賁鐵騎是當年大將軍王楊爽留下來的精銳,雖然人數僅有五千,卻從來沒打過敗仗,

但流寇們總是在背後擎肘扯腳的行為卻非常令人頭疼,楊義臣不認為羅藝與河北道群賊有勾結,但幽州軍和河北賊雙方配合得卻一直非常默契,當年薛世雄迎戰竇建德,羅藝立刻趁機奪了半個涿郡,他率領著大隋官軍威逼幽州,趙萬海、高士達等人又在身後鬧個沒完,等官軍返身殺回河北來,高士達等人又聞風遠飆了,

幾年剿匪生涯中最令楊義臣頭疼的是流寇們的逃命能力,高士達、格謙、王薄這些人都曾經是他的手下敗將,每次他都能輕鬆地將對方打得滿地找牙,但流寇們撒腿向高山大澤中一逃,他立刻就沒了辦法,幾個月過後,恢復了元氣的流寇們便會出現在另一個郡縣,讓他帶兵堵截都來不及,

這次能把趙萬海一舉成擒,全賴於博陵軍及時出擊,迎頭將趙賊堵在了半路上,楊義臣不在乎李旭率博陵軍傾巢而出的行為中,有沒有防備自己越界的目的,能順利剿滅一夥賊人,穩定自己的後路,這個結果對他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此刻李旭的心目中,北方的威脅也遠比南方來得大,根據當年在齊郡追隨張須陀的經驗,他不認為來勢洶洶的高士達等人能掀起什麼大風浪,王薄的兵分三路計策雖然看上去很完美,但流寇們的執行能力實在令人懷疑,與楊義臣一樣,他也把盤踞在薊縣的虎賁鐵騎當作了平生勁敵,僭幽州大總管羅藝橫刀立馬的形象幾乎貫穿了他年少時的所有夢想,如今卻要時刻準備著與當年的人生偶像一決生死,旭子不知道自己該感到幸運還是不幸,

他需要更多的時間去準備,即便將手頭的四萬多兵馬全部練成雄武營那樣的精銳,他依然沒有把握自己能擋住南下的虎賁鐵騎,那是他必須面對的一個檻兒,過不了這道檻兒,他永遠算不上一個合格的將軍,

“唉,”想著各自的心事,一老一少居然同聲長嘆,

“隋昌(魯城)足夠結實麼,”目光相對,二人居然問到了完全類似的問題,

旭子笑了笑,禮貌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楊義臣毫不客氣,向窗外指了指,低聲說道:“老夫翻修魯城,目標在北而不在南,”

“隋昌城今年農閒時剛剛加固過城牆,我麾下的屯田使在城外也修了很多堡寨,以流寇的攻堅能力,一時半會兒破不了城,但我覺得王薄比其他人更難對付…….”李旭略做沉吟,將博陵南部屯田點情況如實相告,

秋收已經結束了近一個月,以那些剛剛得到施展才華機會計程車子們的熱情,所有糧食肯定早就入了倉,王薄只要破不了隋昌城,基本上就什麼都撈不到,但他不能容忍任何人打著任何名義來破壞自己的心血,包括博陵在內的五個半郡剛剛恢復安寧,任何疏忽造成的損失,都會把百姓們重建家園的信心再次破壞掉,

“你想先幹了王薄,”楊義臣聽出了李旭的言外之意,眉頭皺了皺,追問,

“我想老將軍和我聯手將王薄堵在滹沱水東,他既然敢過河,咱們就利用這個機會困住他,有一道河水擋著,高士達很難得到王薄兵敗的訊息,”李旭點點頭,非常有條理地建議,

“然後咱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到饒陽,將高士達這王八蛋堵在蕪蔞,”楊義臣眼神明顯亮了一下,順著李旭想表達的意思推測,

“然後咱們就甕中捉鱉,生擒了這位總瓢把子,”李旭笑著說出下一步安排,“王薄和高士達一潰,楊公卿那路肯定得向回逃,咱們再迎頭截上去,要麼他去幽州招惹羅藝,要麼乖乖地和咱們決戰,”/A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