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毒辣,連看熱鬧的人都堅持不下去,退到遠遠的樹蔭下。
石橋附近除了孩子們的家人,就剩救援人員在。
許俏卻偏偏湊到太陽下,在最靠近顧承川下水的地方停下,手裡的冰激凌紙盒被捏變形,黏答答的糖水順著手往下流都全然不知。
霍心顏不知道許俏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從小揹包裡掏出餐巾紙幫許俏擦手,順便拿走她手裡的冰激凌紙盒。
扭頭找了一圈,發現垃圾桶的位置,小跑著去扔垃圾,等轉身再回來時,發現許俏已經衝到更前面了。
直戳戳的暴曬在陽光下,確是最靠近救援隊伍的地方。
二十分鐘後,水面波紋大了起來,緊接著一道人影帶著浪花冒了出來。
顧承川一手夾著個人,一手努力划著水,岸上的戰士們趕緊拉著繩索。
在顧承川附近的搜救的戰士也趕緊圍了過去,幫著他把懷裡的屍體送到岸邊。
河邊原本還抱著希望的家長,看見被撈上來屍體身上的衣服,尖叫的衝了過去,孩子的媽媽直接暈死了過去。又是引發了一陣騷動……
許俏到不了跟前,只能眼神緊緊盯著顧承川的身影,那微彎的背部,傷口一定是掙裂了!心又擰著疼起來,還有些生氣。
顧承川背上的傷口確實掙裂,扯著整個肩膀都在疼。
上了岸坐在岸邊,扯掉頭上的潛水裝備就已經耗盡了全身力氣。張嘴深呼吸了一口,坐在岸邊一動不動。
心裡卻有一種活著的踏實感。
彷彿這種血淋淋的疼痛,才能讓他感覺到,自己活著!有意義的活著!
江正南匆匆衝了過來,蹲在顧承川身邊,態度十分不好:“你是真不要命了!?你是不是覺得隊裡少了你就不能完成任務?”
顧承川扯了扯唇角:“我這不是好好地?你少說些喪氣話。我主要不放心。”
江正南邊招呼醫護人員過來,邊氣急敗壞的說:“有什麼不放心?你這次完蛋了!我肯定跟政委申請,讓你趕緊休假一個月。什麼時候背上的傷好了,什麼時候再回來!”
顧承川伸手耙了耙粗硬的短髮,丹鳳眼微眯看著波光點點的河面:“是該休個假了!”
江正南:“……”
顧承川又是趴在擔架上被抬走的,上救護車前,扭頭看向一側。
目光掠過幾個工作人員,落到警戒線外的許俏身上。
那個傻姑娘,站在灼灼烈日下,四十度的高溫天氣,水泥地表溫度在五十度以上,小臉曬的紅彤彤的。秀氣的眉頭皺著,看著他的目光帶著責備!
對,就是責備。
顧承川覺得自己眼花了,這個孩子怎麼可能用責備的目光看他。
輕扯了下唇角,對許俏露出個淺淺的微笑,也不知道小丫頭看見沒有,就被抬上了救護車。
許俏確實沒有看見顧承川的笑容,只是看見他又被抬著上救護車,就忍不住責怪他怎麼不愛惜生命。
等救護車開遠了,霍心顏才過來拉著許俏去樹蔭下:“俏俏,你是不是認識他!”
許俏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沒有聽見霍心顏的問話。
霍心顏輕呼了一口氣,就覺得許俏不可能恢復了。這不還是傻乎乎的,為了看熱鬧,跑到大太陽下,差點兒曬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