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些人住在職工宿舍，和那邊的筒子樓還不一樣，和平常的職工宿舍也不大一樣。

他們這些絕大多數都是孤身一人跑到這邊來的，廠裡原本想要給安排單獨的屋子，人家還不樂意，說是住一起方便討論。

行吧！

這種精神絕對要支援的嘛！

就給他們安排，原本八個人十二個人一間的職工宿舍，挨著劃了幾間給他們，讓他們三四個人住一間屋，再給配桌子椅子啥的。

其實，他們住的是二樓，按理說淹不著他們。

但是裴宴寧也不能全然不管，最起碼得過去看看，看看他們缺不缺什麼，這幾個人可都是寶貝。

一個老教授擺擺手：“東西都在這兒呢，這樣的天不看著不放心，昨天就想來的，可雨一直不停，到今兒個還不停，想著再不來怕是過不來了。”

裴宴寧喊了顧四裴瑜他們一起幫著這些人搬東西。

這一群老教授老專家科研人員的，也不覺得裴宴寧親自幫著他們搬東西怎麼樣，甚至還非常淡定的指揮。

這個放這邊，那個放那邊。

還有一倆個瞧著裴宴寧過來，直接拉著顧四一邊討論去了，都積累了兩天的問題了，好不容易看見顧四有些迫不及待了。

裴宴寧見他們這樣，行吧！

他其實差不多也習慣了。

裴宴寧對自己的定位還是蠻清楚的，他給按著他們的要求收拾完，看了看這樣也不是辦法，又拉著裴瑜一起冒雨去鍋爐房弄了兩趟炭回來。

小會議室裡，有一個裴宴寧之前給他們申請來的爐子燒熱水的，現在用著倒是也方便。

裴宴寧這邊進進出出，人家也就看了眼，然後繼續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了。

半點兒都沒有副廠長幫我們背碳是不是有哪裡不對的感覺。

裴瑜看的目瞪口呆，到了隔壁就忍不住：“小叔你這個副廠長當的……”

很一言難盡，我都為你憋屈的樣子。

裴宴寧：“……”

“他們都這樣，很純粹的一批人。

只要能讓他們繼續研究，他們其實是很好相處的。”

裴瑜其實還是不怎麼明白這個意思的，但是——

中午的時候，他明白了。

他去上廁所回來，就看見隔壁的人圍坐一團，拿著乾硬乾硬的野菜窩窩頭，掰開泡在水裡吃，而他們臉上根本沒有自己吃的東西有多難下嚥的樣子，注意力全在他們圍坐在中間的圖紙上，還繼續討論著。

現在是大冷天兒，杯裡的水如果是熱的，一般是能看見熱氣兒的。

然而，沒有，一點兒熱氣都看不見。

但就是這樣，幾個人臉上半點兒不見因為生活艱難的困頓。

他目光轉到了那邊的爐子上，上面的燒水的水壺已經被拎了下來，就留著一個爐子乾燒著。

可能是因為水沸了，他們沒時間管就拎了下來。

裴瑜眼睛酸了一下。

對比他們身上的那股子純粹那股子奉獻的精神，他忽然間內心升起了一股子慚愧來。

他回去給拎了一壺熱水來，先給他們添上，轉頭瞧見周辭再小會議室門口探著頭，他指著爐子：“給你個任務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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