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水墨翠竹屏風後,青銅鏤空香鼎上環繞著嫋嫋香霧,一張四方黑楠木方几上擱置著棋盤與茶具,男子二人一個月牙白袍,一個絳紫金袍。一位清華高雅,一位張揚尊貴。
白子被輕輕擱置在羊脂玉雕刻而成的棋盤上,天然的脆響,伴隨著月牙白袍男子低沉醇厚的磁性嗓音響起:“那姑娘分明無意借琴,你又何故執意將琴送去?”
絳紫金袍男子揚唇輕輕一笑,風流明媚的桃花眸中卻是如同一潭望不透的碧波:“雖未見其人,但聞其聲便已曉得那是一位妙人,如此聲喉之下,不免令人嚮往那女子的琴音該是何等絕妙,既是她缺一把好琴,我送去便是,何須管她是有心或是無心。”
“大哥莫不是瞧上了那姑娘?”月牙白袍男子手執白子卻遲遲未曾落下。
絳紫金袍男子斂了斂眸,薄唇勾勒出一道莫名的笑弧,“窈窕佳人,君子好逑。”
隨著男子的聲音落下,黑子已是穩穩落在棋盤之上。
月牙白袍男子見他誠言,揚唇輕笑,醇厚而復有磁性的嗓音如潺潺流動的溪水般清潤,又如珠落玉盤般的清悅:“誠如大哥所言,可需三弟我替你搏一搏美人歡心?”
被喚作大哥的男子不屑嗤笑,端詳了一把棋局後,又是捻起一顆黑子落入棋盤:“這天下美人於我又何嘗不是手到擒來?”
語音剛下,一道琴音突兀響起。
‘錚——’
天籟般的琴音好似自遠方悠悠傳來,似風似霧又像風,一個個音符串在一起竟是直達心底,觸碰到靈魂深處。
絳紫金袍男子瞭然一笑,探頭伸出柵欄,從上往下俯視著流蘇珠簾後的場景。
湘妃色倩影席地而坐,身前擱置的正是月牙白袍男子親自送去的鳳尾琴,纖纖素手上下翻飛左右迴盪,指尖在琴絃上飛速撥動彈捻,下一刻動聽的音符便盪漾開來,化作繞樑琴音。
由於相距甚遠,絳紫金袍男子也瞧不清女子的神態,僅能瞧見對方低垂螓首,姿態端莊,風采過人。
絳紫金袍略微惋惜的轉過頭,心下暗自嘆惋,若他此刻置身於珠簾後面,定能一睹那女子的絕妙芳姿。
暗忖間,幾不可見地瞟了一眼身前的男子,卻見他臉上的淡漠一如既往,幽深如海的眼眸不起半絲波瀾。
絳紫金袍男子嘖嘖稱奇,調侃道:“如此傾城佳人,三弟竟是視若無睹,為兄當真是好奇,這世間能入三弟法眼的女子該是何等的驚豔絕倫。”
被喚作三弟的男子不以為意,只是一心觀摩棋局,絲毫不以為然:“大哥至今又未曾目睹那女子的真容,怎知此女堪此‘傾城佳人’?”
絳紫金袍男子一怔,恍然後覺,卻是果真如他所說一言中的。他先前是隔著門扉,憑藉過人的耳力,將那宛若鶯鳴一般的聲音收入耳中,方才又是遠距離俯視,連那女子的容顏都還未曾看清……
“三弟先前不是與那女子有了一面之緣嗎,那女子生得如何?”
月牙白袍男子怔了怔,大腦飛速轉動,半晌後,才見他薄唇輕啟,醇厚而略帶磁性的嗓音傳來。
“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