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崔清嗤笑一聲,不做多言,一瘸一拐的出了門。
什麼事都瞞不過上頭的,趙陸知道自己佯裝打扮後,去問鐵騎營火輪機的事,已經被幾個高層知曉,她一路都在琢磨,這事兒怎麼就和皇家密事有關係呢?
賈政送給寶玉看的那本《新制諸器圖》,瞧著應當是工部的必讀刊物,寶玉不感興趣,塞在了書房的最邊角上。倒是叫自己過了個眼癮,只是如今想細琢磨那個火輪機時,外頭的書鋪也走遍了,卻沒見著同款。
早先她只當是工部的內部讀物,現在看來,不止是孤本,也許還是禁書?否則,該如何解釋崔清那句皇家密事。
“六兒,聽說崔校尉乃是家中旁支,至今沒有家室。”胡君榮與她一前一後走在回去的路上,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趙陸隨口答應,“沒有就沒有唄。”
難道還想去給上司的做媒人?拉倒吧,三姑六婆最招人討厭了。
不知是巧,還是不巧,崔清臉上貼著塊布帛,連夜出門見了馮正平,兩人說起腳踏車一事,轉身就見東宮進門,身後還站著穆家那位小王爺。
小王爺見了崔清頗有些嬉皮笑臉,上來就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識自家人云雲。
崔清咬了一口後槽牙,夜風清涼,燭飄焰舞,同時抽劍的聲音響起,隨後院子中多了兩道銀電交織。
劍氣縱橫,衣袂翻飛,來回百招之後,場面進入了僵持狀態,此時穆小王爺縱身上樹,嘴裡喊著甘拜下風,神情卻更加欠揍。
東宮長嘆一聲,在他的尾音之中,崔清的劍花挽上枝頭,穆小王爺的劍鋒一挑,電光火石之間落了空不說,本應撤回的手臂被一個刁鑽的角度卡在樹杈之上,進退兩難。
而那柄長劍若再進一寸,便是經脈俱斷。
“王爺!”
“崔大人!”
兩邊的驚呼聲四起,眾人紛紛上前,連東宮也挪了兩步,重視之意不言而喻,這場找臉子的比試顯然已經達到了目的。
崔清收回長劍,一手扶住穆家小王爺的手臂,笑吟吟道:“哎呀,區區比試,權當樂呵,承讓!”
讓來的臉哪裡有自己掙來的臉結實,馮正平震驚似乎不少於東宮,但還是佯裝瞪著崔清道:“崔校尉,不得胡鬧!”
點名了崔清的身份,意思是大拿還沒有出手呢,咱們西大營不遜色你們邊軍。
“不關崔大人的事。”穆小王爺努力控制自己的聲音,“剛才是我有些走神了,京城真真亂花迷人眼,叫人不似邊城那般時時刻刻警戒……”
到底還是年輕,自己給自己找起臺階來還不算熟練,不過眾人意會之後,緩和幾句,一時間便有酒菜上席,歌舞入場,混亂變成了融洽,變成了把酒言歡。
將領之間,面和心不和,是天子最愛見到的局面,但水頤還沒坐上那個位置,眼下只擔憂內部起了齟齬,往後謀大業時不好共進退,便比從前多了兩分溫和,努力消除屏障。
崔清定定地看了眾人片刻,突然插言道:“殿下,可還記得當年姚關一戰,聽聞將士們過江之時,為了斷韃虜的後勁,不得不將繳獲的戰馬投江,可惜至極。”
說起這個,要嘆息的人可就多了,韃虜蠻族別的長處沒有,養牲口那真是天賦異稟,戰馬的個頭總要比中原的高出去一截,誰看了能不眼紅?
東宮聰慧,結合最近的事,眉間一挑,笑道:“你那腳踏車就是做成四輪,也得兩個腳去蹬。”
“殿下莫要冤枉我,我豈敢踐不實之言?可無論如何,牲口不如死物可靠,此物若是能加上火輪,再將形狀做大,而後將將士們囊括其中,豈非戰無不勝了?”
雖然不知道那小大夫是從何處知曉《冬官記事》這類禁書之內容,但崔家對於先帝封存工事奇門技法之舉,歷來頗有微詞。
如今新舊交替的當口,崔清覺得自家的機會到了,男兒生當帶吳鉤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