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之下,三皇子看張霽娘那張縮在肩骨裡陰暗不明的臉,低頭伸手緊緊捏住張霽娘下頜骨,強迫她將臉伸出來。
眉目粗糙,髮絲乾澀,甚至那張嘴...那張嘴也醜得突兀。
像一個礙眼的突起的南瓜。
三皇子大拇指一把摁在張霽娘嘴唇上。
張霽娘躲閃不及,嘴唇猛地撞在了牙上,不一會兒便嚐到了熟悉的血腥味。
張霽娘不敢偏頭,兩隻胳膊只敢緊緊夾住肩膀,驚恐地剋制住瑟瑟發抖的衝動——照她的經驗,如果在三哥盛怒之下閃躲,迎接她的只會是更加猛烈的狂風暴雨。
三哥...
三哥...
那個撫著她面頰,溫聲細語同她說,“阿霽,你的眼眸最漂亮,我親一親,可以嗎”的三哥,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自她嫁進來,三哥待她便不冷不熱,時不時來她房裡睡一睡,便是睡也如同發洩一般,把她當做用過即棄的工具,慾望得償後便留下一身疼痛可憐的她獨自過夜。這尚且算是好的,若是三哥近日心緒不佳,更是皮鞭、木棍、蠟油...
打她、拽著她的頭髮往床板上撞擊、甚至在交歡的時候用上比她手臂還粗的...
她是妓女嗎?
還有那個許氏,自她入門,便未曾見過她。當家主母如此做派,下面的奴僕女使自然有樣學樣,絲毫未曾將她當做主子,從張家帶去的兩個新買的丫頭沒幾天便被許氏調開了,還另給她指派了一個軟硬不吃的嬤嬤,若她稍有頂撞,便是罰跪、禁食...
為什麼...為什麼她的生活變成了這個樣子?
她不惜氣癱一向疼愛遷就她的祖母,與張家徹底決裂,自甘墮落做妾室,也要嫁給他..
為什麼日子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樣?
張霽娘眼含熱淚抬起頭來,畏縮地看向面目猙獰的三皇子,不敢擦拭嘴角的血跡,只敢俯身埋頭認錯,“三哥,是我錯...是我沒做好...您甭生氣..氣壞了身子骨不划算...”
張霽娘被揉搓得蓬頭垢面地低頭認錯。
三皇子看到她亂糟糟的腦袋,心頭無名火頓生,腦子裡卻無端出現了今日馬場上曹家女那張動人明豔的面容。
他記得他見過這張臉。
在一個雨夜。
老四帶著這個女人來求他,求他徹查長樂宮淑妃早產一事。
他還調侃老四與這個女人之間的曖昧與若有若無的情思。
三皇子抹了把臉,端了根杌凳坐到張霽娘跟前,點上一盞旱菸,發狠似的吸了一大口,再重重吐出,斜睨了張霽娘一眼,心頭有些發悔——若當時張霽娘嫁到老四府上,如今的局面也不至於如此被動難堪!張霽娘一可做耳目,二可當殺手,如若張霽娘成了秦王妃,老四還能攀上曹家這麼好的一門親事?!還能像換了個人似的,在他跟前笑?!
他也配!?
徐慨也配!?
一個賤人生的雜種,也配贏過他?!
三皇子再惡狠狠地抽了口旱菸,低頭再看了看埋頭跪著的張霽娘,挑了挑眉,伸出手,燒得發燙的煙鍋一下子貼到了張霽孃的脖子上。
“啊——”
張霽娘驚叫著不住往後退!
“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