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倉皇逃竄時，藍剪夕摸著記憶中那晚流螢星河的方向，跌跌撞撞的走向城邊緣。

即使緣生不在了，她也要去那裡。

那裡，將會是她最後的歸宿。

……

緣生伸手想捧著她的臉，但是此刻卻什麼都摸不到，“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爹爹他們早就都已經去了下界，他們喊我走，我沒走，我說我要留下來等你。”她輕聲說著。

“我有琉璃鏡，是長生不死的啊……”緣生心都快碎了。

她的指尖輕撫他的臉頰，“我知道，即使這樣一直陪著你，我也心滿意足了。”

原來，千年來，一直都有人陪伴在他身邊。

上千年來，一直看著同一輪月光。

一直享受著同一種孤寂。

看不見，摸不著。

流守千年，亦是等待千年。

唯獨思念，卻永遠相駐。

頭頂上的水神手中的毀滅球已然凝聚成功，隨著他一句憤怒的大喊：“受死吧！！！”

在那一瞬，他手中的水球散開來，積累的所有水堪比利刃，往整個藍溪市橫掃。

緣生回頭看，發著光的女子，將他抱得更緊了，她朝他莞爾一笑，“緣生哥哥，我永遠陪你。”

永遠……

她的指尖輕輕觸碰著他的手背。

“即使……被後世唾罵嗎？”他問。

“就算是遺臭萬年，受盡世人的唾罵，我們也在一起。”她微微一笑。

“好。”緣生的聲音變得顫抖起來，“即使以後只能活在後人口中，受盡唾辱……我們也……在一起！”

他顫抖著，與她的靈魂一起，完成了儀式的最後一步。

……

在所有人都閉上眼等死的時候，只感受到一陣天旋地轉。

等他們反應過來時，發現自己並沒有死，別說是被那水柱衝死了，就連一滴水都沒落在他們身上。

定睛一看，發現眼前的一幕已塵埃落定。

江面瞬間變得光禿禿的，除了那越來越濃的霧，底下的水已然全部乾涸，連帶著江邊原本綠意盎然的草地，瞬間變成了一片焦土。

在這片焦土之上，生出無數根刺向天際的黑色刺。

放眼望去，四周毫無生機。

只留下茫然的人類，不明白這究竟發生了什麼。

眨眼間，顧千語已穿上那已逝少女的衣服，她踩在焦土之上，走向那群被緣生用最後一口氣保護著的人類們，冷聲說道：“你們安全了，走吧。”

“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們一臉茫然的看向原先祭壇的方向，“那個……水神呢？”

顧千語抬頭看向原先水神所在的半空中。

一個發著光的球體，被那些黑刺穿透，完全無法動彈，幾乎瀕死。

“那就是你們的‘水神’了。”顧千語輕聲說著。

人們大吃一驚。

在緣生和藍剪夕完成那儀式最後一步的時候，他們獻祭了自己的靈魂，連帶著這方圓幾里內都成為了一片廢土，而那水神，被那股毀滅一切的霸道力量禁錮住，如同囚鳥一般，萬刺穿心，肉體已經廢掉了，只剩下了一團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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