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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立於天地(中)

御林軍沒有想到越管越亂,簡直成了瘋了的羊群。人群湧到一個地方,擠成一個大疙瘩,根本沒有解開的方式。原本打算讓那些被驚嚇的人各回各家,沒想到這根本不能像玩到傍晚回家的孩子一樣回去,眾人彼此的路線相互阻礙,大包小包擋在路上,更有無數種哭喊的聲音。更讓御林軍火大的是這個時候竟然有人趁火打劫。

不論哪行哪業,總有一些人格外突出,偷盜亦是如此。常年在天都裡的盜賊們,嗅覺可以說是相當敏銳,當他們聽到響動時的第一反應不是逃走,而是意識到絕對會有人要逃走,那麼這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富貴險中求,或許他們冒一次險就可以終生無憂,否則自己就只能一輩子待在天都的最底層。

十幾名盜賊的潛入,加上那些懷著歪心思的人,無疑將這潭水攪得更渾。幸好御林軍人多,還算能夠控制得住場面。

在眾人眼中範圍很大的地方,在偌大的天都裡也就是一個點而已,完全被北風蓋住的天都仍顯得格外安靜。

御龍院的星圖室裡溫暖如春,各位監察官打著長長的哈欠,間或聊上幾句逸聞趣事,消磨著漫長的冬日時光。

星圖上不時有微弱的光亮起,新來的年輕監察官不知該看哪個,生怕漏點什麼,忙得焦頭爛額。不過他還是漏記了一處,怎麼想都想不起來,額頭上頓時有了冷汗。他不敢有所隱瞞,趕緊向前輩稟報,卻換來了一頓嘲笑。前輩拍拍他的肩膀,告訴他不必這麼認真,那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這位新來的年輕監察官心裡覺得不對,最後卻也遵從了前輩的勸誡,沒有再深究此事,也將一些微弱波動的記錄從本子中劃掉。

城牆上的戍衛大肆談論些煙花弄裡的姑娘,咧開大嘴、露出發黃的牙齒哈哈大笑。縱使他們察覺到了遠處的騷亂,也全然不在乎,只等著換崗後相約去煙花弄。守衛城門就已經夠苦的了,他們可不想再給自己找半點麻煩。

角樓上的御林軍正在賭錢,桌子上擺著厚厚一疊銀票,絕對超過了千兩。他們且管好自己的區域,區域之外就算是天翻地覆了他們也不會去管,不拿著兩把瓜子看熱鬧已經算是有交情了。

被嘈雜包裹的巷子仍保持著寧靜,除了堵住巷子另一頭的倒塌樓房仍發出塌落的聲音,也就只剩下風聲。

牧春秋等來了御林軍,畢竟他也是武將名門,他的家人在第一時間得到了訊息,並且迅速地派人來接應牧春秋。

任誰見了牧春秋這副樣子也會心中一驚,哪怕是久經沙場的老兵都不敢上去,生怕一動就會將牧春秋推進死亡之中。

“都別動,我來!”一位長相粗獷的大漢岔開五指大手,一把抓住血淋淋的牧春秋,直接舉起扛在肩上。他以無比穩的手直接禁錮牧春秋的一切,確保傷勢不會出現惡化。

“快找薛神醫!”眾人當即跟著大漢離開,不少人回頭看向巷子中心的馬車,眼中流露出殺意,最後卻都回頭離開。 牧春秋想要說話卻說不出來,他唯有將這件事暫時放在心裡,以後再回來調查。只不過錯過這個時間,恐怕就很難再調查出什麼東西了。

“竟然將我當成一枚棋子,我一定要將你查出來!”比起敗給寧獨,這件事無疑讓牧春秋更為憤怒。

牧春秋一行人很快沒了蹤跡,留下的血腥味也被北風撕扯了乾淨。現在整條巷子就剩下寧獨跟胡然兩人。

胡然已經吃了半隻燒雞跟兩張餅,她抹了抹嘴上的油,又看了看寧獨,小心地問道:“少爺,你不吃一口嗎?都涼了,燒雞涼了就不香了。”

外面沒有任何的動靜,胡然認為就算有歹人應該也沒衝上來,趁這個時間吃兩口燒雞自然是允許的。

倘若是平時,寧獨必定又要嘲笑胡然就知道吃了,可他現在沒有任何的心思,用不變的語氣說道:“留著。”

現在的寧獨已經調整到了一個相當好的狀態,通玄所帶來的後遺症消減了大半,雖說還有影響,但也可以忽略。這種狀態下的寧獨可以說足以應付大部分的見山境,可他心中的不安始終沒有消失。

“為什麼越是恢復得好越是不安?”寧獨沒有好的應對辦法,唯有靜下心來等待。他不能分心也不能動,否則就會有數不盡的破綻。就算是寧獨自認沒有破綻的狀態,都未必擋得住“闇火”的進攻,更何況他有破綻。

在天都的鬧市中動手,在御林軍跟東錦衛的眼前動手,身份還是南國的“闇火”,怎麼看都是死路一條。然而越是不可思議,寧獨就越覺得可能會發生。

“哦。”得到了這樣的答覆,胡然也只能百無聊賴地等著,偶爾撕下一絲雞肉,放在嘴裡慢慢嚼著,品味其中的滋味。如果不是要給少爺留著,她覺得自己一個人就能將整隻燒雞都吃掉,車伕果然沒有騙她,她決定以後常來此處吃。

街頭瓦礫的嘩啦聲已經逐漸消減下來,揚起的塵土已經相當稀薄,四周的嘈雜也在逐漸減少,一切都好像在歸於正常。距離寧獨跟牧春秋的對決已經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好像並沒有任何異常的事情發生。

“坐在馬車裡的就是寧獨?” 御林軍新趕來的統領問道。他們已經基本上完成了外圍的安撫工作,將剛才的轟鳴解釋為舊屋子的坍塌,至於其他異象他們還在調查之中,讓眾人先回到自己的家裡。

“大概就是。”

“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先趕來的角樓御林軍一直在觀察,始終沒有見馬車裡有什麼動靜,心中有著疑惑,卻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釋來,更不願意上前去看。

“該不會是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