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敏君順著丫鬟的指點看過去,結果不看還好,一看登時瞠目結舌。
這哪裡是和雷霜寒那廝年輕時候有些像,這簡直就是雷霜寒年輕時候本人麼。
只是不知是畫師在畫像是自帶濾鏡,還是雷霜寒未失憶時的,當真這麼風度翩翩、儒雅風流。反正,也就她是雷霜寒朝夕相處的枕邊人,至今還能記得初見時雷霜寒給她的驚豔之感。換做一般人,想來即便是看到這畫像,想破腦袋都想不到,這畫像上的人物,和如今鬍子拉碴一臉大黑熊模樣的雷霜寒是一個人。這也怪不得其他,畢竟任誰成年累月對著一張大鬍子面容,也記不起他一點的英俊瀟灑了。
常敏君低聲說了一句,“若不出所料,這上邊畫的應該就是咱們家雷將軍。”
丫鬟吃驚的很,嘴巴張的都能塞雞蛋了。
常敏君見狀趕緊說,“你也是見慣了大場面的,還曾經上過戰場殺過倭寇,怎麼現在弄得跟沒見過世面一樣?趕緊把你臉上的表情都收收,可別讓人看出異樣來,不然這事情可沒法收尾。”
丫鬟就嘟囔,“那如今就好收尾了麼?”
那上邊可寫明白了,這人是失蹤多年的兄長。那也就是說,是自家將軍的兄弟找過來了。可自家將軍早從十年前起,就改名換姓,成了常家的遠親,成了常家的女婿。
這若是爆出來,自家將軍身份有假,那不管是老將軍還是府裡其餘將軍,誰都落不到好。畢竟涉及到一個欺君罔上,這罪名可不是誰都能扛下來的。
丫鬟想著想著就慌亂起來,她就說,“夫人,還是得趕緊找到將軍的家人,趕緊將這事兒壓下去。我都能認出來將軍年輕時候的模樣,指不定還有別人也能。這若是這事情傳出去,之後可真沒法善了了。”
不說王家會不會逮住這個把柄使勁攀咬他們,就說如今欽差可都在閔州呢。若是欽差知道此事,一封摺子直達天聽,那就全完了。
常敏君也有些發愁,按說婆家還有人尋找她相公,她該是為相公高興的。可這麼多年婆家的人都沒找過來,偏這個節骨眼他們到了閔州。這怎麼都感覺像是在添亂啊。
常敏君嘆了一口氣,“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又說,“不過將軍家中還有親人尚存,過了十多年了還堅持尋找著將軍,這到底是件好事,將軍知道了心中也會快慰。咱們就這麼著,你先悄悄的去尋一尋張貼告示的是那戶人家,如今在哪裡落腳,總之先把對方的根底摸清楚。我這邊呢,就先把這事情悄悄傳給夫君。不過相公這些日子,還要提防倭寇日子過不下去再來閔州搶劫,這時候他脫不開身,咱們就先把尋人的人家安撫住,等將軍抽出空來,咱們再和對方見面。”
丫鬟覺得自家夫人這樣安排也很妥當,畢竟倭寇確實不得不防。因為這次的颱風只是從閔州邊緣擦邊過去,閔州的受災情況並不嚴重。可颱風卻恰好從倭寇盤踞的幾個小島上過境,倭寇如今的日子指定不好過。但倭寇不事生產,損失嚴重了,日子過不下去了,免不了會上岸劫掠一番。是以,這時候將軍當真脫不開身。
丫鬟就說,“夫人您放心吧,這事兒奴婢去辦,保證辦的妥妥帖帖。”
丫鬟說著話就下車辦事去了,徒留下常敏君對著張貼在城牆上的,自家將軍年輕時的畫像,忍不住唏噓一口氣。
歲月當真是把殺豬刀,以前多麼風流瀟灑的大好男兒啊,只看了幾眼她就被迷住了。如今可好,整個一邋遢大漢,也幸好他只是看著邋遢,衛生情況還是維護的很好的,不然她真是忍不住要把他踹出門。
常敏君和丫鬟分頭忙碌開了,他們卻不知道,就在她們想辦法和張貼告示的人家搭上關係時,桑擰月這邊已經接連見到了好幾個,據說是見過或認識桑拂月的人。
那幾個認識桑拂月的人,話雖然說的篤定,可全然經不起李叔等人的盤問。而最後事實也證明,這幾人就是過來騙銀子的,至於告示上的年輕男子,他們當真沒見過,也根本就不認識。
幾人被李叔轟了出去,他們知道這邊尋人的人家不好欺騙,全然不是他們能夠得罪的起的,最後也只能罵罵咧咧的離開了運來酒樓。
而據說見過桑拂月的人,話說的倒不是很篤定。不僅不篤定,甚至來“告密”的人本身就不是很確信,他見過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畫像中的男子。
這老漢吞吞吐吐的說,“有幾分相似,年紀也大約在三十左右。只是不像是畫像上的公子一身文雅貴氣,我見過的那個年輕人,挑著擔子和獵物,像是山上的獵戶。”
最後李叔又仔細盤問了那“獵戶”的大致身形,以及老漢可看清那獵戶是否有經常販賣獵物的地方,周圍是否有人知道他的來歷等等。
但老漢真就是和那獵戶有過幾面之緣,他就是個平頭百姓,每天操持一家人的生計尚且來不及,哪還有閒心去關注別人的事兒。
因而,老漢一問三不知,最後只能拿了一筆還算豐裕的銀子,笑呵呵的離開了酒樓。
等這老漢也離開後,天色就徹底黑了下來。這時候城門也關了,再過不久就宵禁了,想來也不會再有人來。
桑擰月便招了李叔去說話,幾人覆盤著今天見的幾個人,以及得到的所有資訊,最後確認,那老漢說的倒是有幾分可信。
只是,那獵戶神出鬼沒,什麼時候來閔州城並不確定。而且他來了閔州城是販賣柴火和獵物的,並無具體的落腳點,這就給尋找他增添了許多麻煩。
桑擰月沉思著,突然開口問,“這獵戶經常出沒的地方,也是城東?”
李叔就說,“可不是巧了麼,就在城東。”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王叔見過的那個眼熟的人,和這人……”
桑擰月想說,王叔見過的,和這老漢提及的,會不會就是一個人。
她雖然沒把話說明白,但李叔卻明白了她的未盡之意,當即就點頭說,“還真有可能。”
桑擰月低低的撥出一口氣,“那我們先這樣,李叔你明天還是守在運來酒樓,看能不能見到更多的‘知情人’。我在酒樓留著也無用,明天就帶著素錦素問他們,繼續往城東那邊走一走。”
“唉,好,那就這樣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