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黑白的老照片,它被燒了一半,殘缺不全。
照片裡好些個人,都抬頭望著一邊,大多數人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悲痛,不知道這些人正在面對什麼事情。
她把照片翻了過去,一行俊挺的鋼筆字寫著,“1953年3月,悼念斯大林同志逝世”
1953年?40多年前的老照片?
元化星並沒有感到什麼特別的,只是覺得那個年代的人在印象裡都是這種肅穆黑白的感覺。
隨後她環顧了下這間屋子,把照片又翻了過來,剛要放到鐵架子上時,突然覺得照片上的一個人看著有些眼熟,她把照片又拿到了面前,仔細看了看。
覺著眼熟的那個人,在照片中的位置,正好是燒掉的邊緣附近,只有一半的臉,頭髮三七分,能看出他戴著黑框眼鏡,很有學問的樣子,並且他似乎在認真聽著什麼,但是他坐著的姿勢有點古怪,一條腿是伸著的,一隻手握著一個柺杖。
元化星仔細看完,她知道為什麼有些眼熟了,雖然相片殘缺不全,但這個人的哪個角度,長的有些像徐君房。
也許是他的爺爺吧,元化星默默的又把照片放到了鐵架子上。
門外有些響動,元化星開啟門向外望去,那是一個工人在刷廳裡的牆圍,還是深綠色的漆。
元化星奇怪的很,這哪是裝修啊,這明明就是翻新而已。
老樓已經裝修有一段時間了,但她沒看出都裝修哪了,只是按原樣,刷了牆和牆圍。
至於說徐君房會住到哪個房間,元化星實在猜不出來。
三樓的另外一個房間,也就是她上次走錯的那個屋子,就在隔壁。
元化星每次看到這門時,總有一股強烈的感覺似乎在召喚她,讓她有種衝動,想推開門再進去看看,她很想想知道,隔壁屋裡為什麼會有石頭摩擦的聲響。
她突然緩過神來,因為工人刷漆的刷子掉了。
她回望了下屋裡的貓貓們,把門帶上,下了樓。
陳魈看著元化星往宿舍樓走去,她發現這麼幾天,元化星似乎消瘦了一些,有點嬰兒肥的下巴都變尖了。
可是,她也沒好在哪去,任務就是監察元化星,偏偏每日都需要盯著,讓她滿眼都是她的身影,心緒煩亂,難以自控。
老樓為什麼裝修,陳魈不知道,她心裡稍有後悔,如果這座樓裡的人,真要搞什麼貓膩,自己能不能確保元化星的安全,就真不一定了。
元化星迴到宿舍樓,路過宿管室視窗,畹姨叫住了她。
“你上次不是想煮粥嗎?找到地方了嗎?”畹姨問道。
元化星一聽,臉色黯然,“沒有找到,即使找到了,恐怕她也不會喝的。”
畹姨感覺得到,元化星情緒不高,話中還帶著一點傷感,所以沒有再問下去。
她上了樓,陳魈走了進來。
畹姨看到她的樣子,竟然有些憔悴,她可是長生不老的陰舛人啊!
“陳魈啊!你們倆還沒和好?”
陳魈什麼話都沒有說,食指狠狠的掐在拇指上。能引起這絲波瀾的,是元化星說的話,原來她是要煮粥給她。
可是元化星對她的這些在意和好意,現在,將來,都要被她全部推開了,一想到這裡,陳魈感到一陣憋悶。
她從宿舍樓裡出來,站在操場上,想讓自己冷靜一下,可是不知為何,這冬日的光,怎麼也照不到她心裡,更無法驅散那份無奈和苦澀。
“為什麼會是我?我為什麼會是陰舛人?陰舛人為什麼會最後變成那個樣子。”陳魈來來回回的想著這幾個問題,就好像想明白後,她就能有理由去跟元化星和好如初了。
元化星站在寢室中的窗戶旁,忘了手中要放下的東西,呆呆的看向操場,陳魈此時就那樣沒有動作的站在那,她不知道她怎麼了,她就一直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就像是受著懲罰,沒人為她遮擋,沒有人陪在身旁。
元化星心中湧動,她沒有穿外套,急匆匆的跑下了樓,氣喘吁吁。
當她跑到操場上時,陳魈已經不在了。
冷風把元化星的頭髮吹散開來,同時也吹散了那點衝動帶來的幻想。
可是又能有多少場景,能賦予人有足夠的勇氣去表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