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虞昭又變得惜字如金,隨後加快腳步,走動間虞昭手上的系鈴鐺的紅繩忽然斷了,落地清脆,正要去撿,被楚子凱搶先一步。
“還給我。”雖那鈴鐺與虞府有些關聯,可虞昭不認。只覺得這是虞陸當初瘸著腿為鐵匠鋪背了幾天的煤才換得的,於自己來說,十分珍貴。
楚子凱仔細打量著,又對著太陽瞧了瞧。答道:“這鈴鐺鍍銀工藝實在不佳,再過個兩三年就會鏽得不成樣子,你給我幫你再鍍一層。”
“不必麻煩了。”虞昭依然拒絕。
“昭昭!”二人爭執間,虞陸驚喜的聲音再前方響起,一看就是得了訊息從府中趕出來接。還是在春日,明明沒幾步路,一瘸一拐走得吃力,汗都出來了。虞昭連忙過去扶著她,見了楚子凱欲行禮,連連被叫住。忽見那鈴鐺在他手中,虞陸一愣,看向虞昭。
楚子凱搶先解釋道:“這鈴鐺上面的銀快褪了,東宮的工匠技藝精湛,我帶回去幫她修復一下。”
“那謝謝太子殿下了。”虞陸聽後道謝,但也算替虞昭答應,當著她的面虞昭不好解釋太多,只得先不做聲,扶著滿臉開心的虞陸進去。
不同於在宮中的莊嚴,也不同於在虞府的虛偽,虞昭在虞陸身旁,總是覺得最自在的。她與自己談論的,皆是這坊間流傳的八卦趣事,瞭解過多無用,卻能當個樂子。忘了記著不管怎樣,皆不會有負擔。半日時間竟覺還不到一個時辰。依依不捨道別後,上了回宮的馬車,車至中途,虞昭掀開車簾,楚子凱就在旁邊。“還給我。”
“交給人帶回去了,修好給你送去。”楚子凱看向她的眼神堅定,表示自己沒有說謊。見虞昭臉色不佳,連忙指著京州河漁火初上的盛景給她瞧。“你看你看,這江景多好,有機會帶你來細賞。”
果然漂亮得不得了,虞昭看過去就移不開眼睛,一路多得是名勝古蹟,楚子凱為她介紹完都會跟一句:“有機會帶你來細賞。”
有機會嗎?快至宮門時,虞昭將車簾放下放空,宮門開了又關的聲音讓她得了否定的答案,本就只有否定的答案,方才的猶豫算什麼。
既開始選擇了,就要朝著那個方向去,途中不應該產生的感情就應埋於深土之下,隨時間的流逝不留任何痕跡。虞昭承認自己這次畏懼了,世俗的阻隔衝不破的,楚子凱現在看似很勇敢的樣子,衝擊來臨時終將會被吞噬得屍骨無存,只要自己保持清醒,此等悲劇就不會發生。所有人終將會如計劃的那般,無憾而終,君臨天下、自由安樂、齊享天年。
腳一沾地就有人來報,說楚子宜發熱未退,在朝暉宮昏睡著。虞昭心中慌亂,連忙疾步向前,一邊走一邊打聽著情況。“可是受寒傷風?”
“奴才也不知,但聽傳出的訊息,御醫並不曾查出個什麼。只吩咐用水擦著身子,看是否能褪熱。”聯想起前幾日楚子宜耳下那塊遲遲不見好的桃花癬,虞昭越想越覺得事有蹊蹺,心中如火如荼,索性拋了儀態跑起來,卓姚一行人在後方追不上。
一進殿就看見源帝一臉擔憂坐在主位,心中著急不知該不該停下行禮,源帝見了她更急,忙揮著手讓她進去。“快去看看,怎就離了你一天就不好了。”
話還沒說完,虞昭早已經閃進了偏殿,走至床前用手一探。果然發著熱,雖不是太嚴重,但聽人說持續不下,現又昏睡著,還是令人擔心。又試著輕輕喚他。“子宜?”
楚子宜的手抓了兩下,又沒了動靜。忙看向在一旁的御醫。“為何查不出緣由。”
“微臣無能。”那御醫跪下,答道:“五殿下心率等一切正常,可低熱不下,又無精神,微臣斗膽揣測或許是進了不乾淨的飲食,才致如此。”
“藥物可傷身?”現在別無他無法,若是無風險,便只能按這樣治。
“回宸妃娘娘,微臣會將藥方子中小兒不能承受的藥物剔除或代替,應是無大礙。”
“快去熬藥。”虞昭吩咐完就親自坐在楚子宜床前,接過侍女遞過的綢巾輕輕擦拭著他因發熱微紅的小臉。卓姚隨後趕到,虞昭這才吩咐:“你帶著人,將朝暉宮膳房所有吃食、用具、都仔細檢查。哪怕是柴碳都不能放過,再有,打聽一下今日子宜見過的人都有哪些。”
卓姚答道:“是。”隨後帶著人下去照她說的做。
好幾個時辰後,卓姚才一一排查完,過來回道:“宮中的食材用具都無問題,今日五殿下在天子殿時,劉妃雲昭容在午膳時分來給陛下送過菜,逗過五殿下。其餘就是平時跟著的人。”
既是給源帝的膳食,用膳前千試萬試,應該不會有什麼。可如此的話就不知從何查起,藥差不多熬好了,虞昭接過慢慢給楚子宜灌下,好在有了成效,丑時剛過熱就退了。源帝也鬆了一口氣,終於放下心回了天子殿。
虞昭滿身疲憊,忙碌過後回到寢殿再無心思想事情,雙眼一閉睡得沉,窗戶忘關也不知,將桌上的宣紙吹得散亂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