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與我,不一樣。”虞昭從來不是個輕易彈淚的人,此刻眼眶又不受控制的紅了。
楚子凱急切道:“一樣,得到想要的東西,總是要冒著風險。那一刻我想要的就是你安好,看,成功了。”
他一派樂觀的樣子,看得虞昭心裡更是難過,又聽他道:“同樣,我心悅你,想要你留在我身旁。深知也不是那麼輕鬆的,可我不懼。但為何你收了當日勇氣,不肯與我共進。”
“我若如此,會受世人所遣。”虞昭的手被他緊緊握住,但害怕牽扯到他的傷不敢掙脫。再不能如以往那般逃避。
楚子凱點頭,答道:“顧慮自然會有,我不懼,會為你擋住。我只想讓你也如我一般面對自己真實的內心,拿出你藏起的勇氣,不要因重重顧慮而駐足不前,生生錯過。”
機會難得,說完就一直看著她,耐心等候著,今日必須得個確切的答案。
晚風微微揚起帳幔,人人都已經安然入眠,今日的一切讓虞昭心亂如麻,此刻發著愣一點一點捋著。床旁燃著的燭火合時宜的響了一聲,將虞昭從思緒中喚回。
燈花爆,喜事到。楚子凱心中預感從來都是向著正確的方向。“你信我可好?”
果然,片刻後聽虞昭輕輕說:“好。”
這一字如同陰雨連綿後的一道陽光,照得兩人之間的朦朧迷霧徹底散了,楚子凱笑得開懷,將虞昭的手輕輕貼在胸口,傻傻喚著她的名。虞昭仍由他去,也覺這樣的場景確實美好,讓她不忍心打破。
終歸是不能一直這樣待下去,
楚子凱身體若不好好休息熬不住。時候差不多時,虞昭果斷起身,無視他耍賴想讓她再留一會兒的話語。出言嚇他:“不快點養好傷,過些日子只能一個人在這了。”
深知源帝才不會拋下自己獨自離開,故意配合她的話逗她。“你好絕情啊昭昭……別丟下我。”虞昭從來不吃這套,幫他把被褥蓋好,轉頭就出了門。遠處密林與草地的連線處,映著夜色成了一條線,還可見那林中巡邏之人火把的光透出。
回到自己屋中,楚子宜早已睡熟,卓姚在他旁邊陪著,也熬不住睏意睡著了,虞昭輕輕走至自己床邊脫了衣物躺下。一閉眼便見他,一見他心就亂,好在一點點甜蜜將思緒填滿,入夢後的感覺不算壞,睜眼後便是靜好一天。
草場上長著些野花,雖不似宮中花團錦簇那般耀眼,但帶著晨間的露水,晶瑩剔透,也有一番滋味。待太陽把露水曬乾了,楚子宜早已耐不住性子,迫不及待跑到那上面滾爬,虞昭就在旁邊護著,遠處馬蹄聲引開她的視線,原是文羅來了。
提著一隻兔子,一下馬就奔過來給虞昭看:“娘娘你看,白毛頭頂帶黑斑的,我找到了!”
楚子宜也被吸引過來,文羅連忙遞給他抱著。“五殿下玩去吧。”
口齒不清道謝後,楚子宜就邁著步子搖搖晃晃去找另外一隻黑毛帶白斑的。
文羅迫不及待與虞昭分享:“陛下昨日說,許我去軍營歷練!”
她說這話時眼睛發亮,彷彿又覺驚喜又覺不可思議。轉而有些擔心:“只不過我母親好似不願走。”
“本是你該得的,昨日若不是你,抓不住那刺客。”虞昭邊說邊帶著她往院子的方向走著,又對她道:“你們若去京州,陛下會單獨賜府,不必迴文將軍府安置。”
“那便太好了,我母親就是憂心這個呢。”文羅開心得直拍手,想起什麼,小聲偷偷對虞昭笑道:“立功的感覺真好,今日劉晚柔看見我得允許進來見你,臉都氣綠了……”
許是一直顧忌著自家權勢低微,又記掛著母親的囑咐,文羅明明就是個驕傲好勝的女孩,這些年卻被深深壓制著自己的本性。如今本事得了賞識,終於得以自由自在的釋放。
虞昭讚道:“此功當得起這賞識,紅妝女兒入軍營的少之又少,故向來都是傳奇巾幗。你也不例外。”
聽她誇獎,文羅又撓頭不好意思地笑著。“我也覺得我能擔當得起,這話只對娘娘說,其餘人聽見背地會議論我狂傲的。”
確實少見這樣的人,率真剛烈如男兒,卻也會帶著些小女兒家心思,對於交心之人,毫無保留展示真實的自我。果然,聊著聊著文羅就開始和虞昭談起八卦。“娘娘可知道,劉晚柔昨日聽見太子殿下受傷,吵鬧著讓劉妃娘娘帶她進來看。結果陛下下令沒他和你的允許,誰都不許踏足這兒。今早我來時,她也在林子外面等著,讓進出的宮人給你遞書信求個口喻讓她進來。”
虞昭本不是個愛聽八卦的,可這話帶著楚子凱就不一樣了,不自主用餘光瞟著楚子凱所在的屋子。問道:“劉小姐……和太子殿下有何交情?”
“別提了。”文羅壓低聲音有些忍不住笑,笑過後又低聲對她道:“有一次圍獵時,劉晚柔大著膽子讓太子身邊的人遞了信表達傾慕之意。不想那人是個沒眼力見的,大庭廣眾之下就將信拿出來給了太子殿下。還沒開啟呢,被二殿下搶去當眾讀了出來。那次圍獵,就再也沒見過她出營帳。雖劉晚柔平時刁蠻了些,但傾慕別人又沒有錯,不是我大不敬,我真覺二殿下這行為太不君子。”
虞昭贊同點點頭,又想起虞瑤送金玲一事,心道楚子凱的桃花倒是多,但怎麼總有人在旁邊替他破了這運。忽聽裡面傳來楚子凱的咳嗽聲,想起他耳力極好,莫不是聽見了?
恰好此時有人過來知會,說文羅的母親正找她,於是文羅告辭,上馬飛奔出了林子。虞昭帶著楚子宜正要回屋,路過楚子凱門口時朝裡看了一眼,果然見他盯著自己的眼神有些埋怨。心下覺得好笑,安置好楚子宜後替他把今日要喝的藥端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