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過後便是豔陽天,一連好幾日,炎熱伴著一點兩點蟬鳴,知曉人們夏天來了。
冒著烈日,劉妃滿頭大汗趕到朝暉宮,帶著些喜果子,滿面紅光道:“子揚側妃有喜了,特地給妹妹送點果子來同享喜氣。”
倒真算得上件喜事,若是虞珠生下四皇子府的第一個孩子,以後的地位基本是不能被撼動的。虞昭淡淡答道:“恭喜了。”
又吩咐人準備了些賞賜送過去,見劉妃一臉喜色,出口幫了虞珠。“她懷著孩子辛苦,劉妃不如先收了架子,讓她姨娘入府陪陪吧。”
“既然妹妹這樣說……”劉妃挺胸抬頭一副高貴的樣子,大發慈悲應允:“本來妾室上不得檯面,那便許了她去伺候著吧。”
嬪妃不也算妾室嗎?端著身份冷嘲熱諷打壓別人,實則是內心自卑只會在更弱勢的人身上找些安慰。虞昭不理她這副做派,自顧自做自己的事。
見今日虞昭和自己多說了幾句話,劉妃開始和她攀談。“聽聞楚子殷今天回來了,馮妃那歡天喜地的樣子哦,妹妹是沒瞧見。”語氣又有些不屑:“回來了也是廢人一個,哪能翻出多大水花?”
聽閒話聽得煩,虞昭準備出言送客,不料還未開口,就有人進來知會馮妃帶著楚子殷來拜見。劉妃立刻安靜了,正了正身形,擺好高高在上的架勢。
這個殺了朝暉宮舊主的大殿下,此刻又臨朝暉宮,虞昭也想看看,他是何等神態。於是吩咐:“請進來吧。”
馮妃笑得和善,帶著楚子殷進來。果然如同楚子凱當日描述一般,面上,手上皆是斑痕,身上衣物樸素,與左手拇指上的扳指格格不入。進了殿,給虞昭和劉妃行禮:“給宸娘娘請安,給劉娘娘請安。”
謙遜有禮,一點都看不出是會策劃殺人的惡徒。這母子兩偽裝功底都不淺,長了次教訓,虞昭可不會輕易被騙,點頭道:“坐吧。”
楚子殷不動,依舊謙遜:“子殷能夠在有生之年回京,全仰仗宸娘娘相助,特來謝過。”說著便一口氣上不來,費力地咳著。一忙馮妃連忙替他順著氣,扶著他在旁邊坐下。
“不敢當,本宮不過是跟陛下提及,終究還是他同意的。”聽虞昭如此說,楚子殷眼中好似悲極,長長嘆了一口氣。“可惜父皇……依舊不肯見我。”
劉妃暗諷道:“畢竟大殿下還是有罪之身,全靠宸妃妹妹得陛下寵愛,讓陛下鬆了口允你回京,換我們,平日裡提都不敢提呢。該知足了。”
這話難聽得虞昭都忍不住看她,卻見馮妃母子二人神色如常,楚子殷謙虛道:“我自然知曉,今後定當安分守己,在餘生默默為父皇祈福以求盡孝。”
說話間楚子宜一手拿著個撥浪鼓踉踉蹌蹌走進來,見了楚子殷,竟沒被那可怕面貌嚇到,歪著頭好奇瞧了瞧,又走到虞昭身旁要抱。
“五弟快兩歲了吧,真可愛。”楚子殷面帶微笑,言語親和問道。從樸素衣袖中拿出兩個竹子編的蝴蝶。給楚子宜看:“回來途中遇見了,想著小孩子會喜歡,特地給五弟帶了兩個。”
果然吸引了楚子宜的注意力,直勾勾地看著,虞昭料他不敢在自己面前做何不軌之舉,應允。“去拿吧,要道謝。”
楚子宜笑著上前接過,甜甜道了聲謝,虞昭朝卓姚使了個眼色,卓姚明白,過來哄著楚子宜帶他出去玩。這才回應楚子殷的話:“只要知悔改,勤反省。陛下不是無情之人,自會與你相見。”
聞言楚子殷立刻起身道謝。“謝宸娘娘教導,定當謹記。”
馮妃是個會察言觀色的,且也知虞昭不愛與人打交道,起身再謝過,帶著楚子殷告辭。在一旁沒看著好戲,劉妃也覺無趣,跟著他們一齊走了。
又清淨了,虞昭剛要起身想去看書,就看見楚子凱從裡面出來,虞昭挑眉。“事不過三,殿下可還記得我原先說過什麼?”
“現在我不怕了。”楚子凱略微得意,看著虞昭向自己走來,拉住她的手問道:“你現在還捨得放狗攆我嗎。”
懶得理他的不正經,虞昭向書房走去。問道:“殿下也見過了,作何評價?”
楚子凱答:“確實沒了當年的張揚,但據探子來報,他應是收買了看守的人,昨日連夜趕著出了城,與車馬匯合,裝作從邊疆回來的一般。”
有些人吃苦後會知悔改,勤勉度日,有些人只會徒增怨恨,城府越發深厚。虞昭看楚子殷那副滴水不漏的樣子,覺得棘手。“他若是沒什麼要緊事,斷不會不顧律令率先歸京,而且為何能如此輕易收買人心?”
“不知他是何時回來的,奈何這幾日沒發現任何動靜……”略微思索後,楚子凱又道:“不過他好似很富裕的樣子,這不應該的。”
虞昭看向楚子凱:“殿下羨慕了?”
知這是調侃,楚子凱接道:“有點。”
虞昭感慨道:“我也挺羨慕的,有錢能使磨推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