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取勝,就是這種規矩的產物。
當年,侯四就在比武的擂臺上,憑著一對拳頭,打遍下關無敵手,才獲得了自己的地盤。這種既帶有個人英雄主義、又相對溫和的方式,一直是下關爭鬥的主流。
它讓下關的幫派競爭,蒙上了一層溫情脈脈的面紗,避免了像上海灘十里洋場那樣的大規模火併。
現在,那個馬上就成立的兩江幫,也遵循著這條老規矩,向下關的老幫派發起挑戰。於情於理,侯四都無法拒絕。
侯四感到,自己實在是太疏忽了,疏忽到沒有半點警惕之心。
對方在暗中籌備,對自己已瞭如指掌,有備而來。自己對敵人、對這個所謂的兩江幫幫主樓通,幾乎一無所知。
如果連最後一個本土幫派青門,在下關人自己的地盤上都站不住腳,那以後的下關人,就只能承受外人的無情壓榨!
不過,坐以待斃從來就不是侯四的風格。
下關,它是包容的,也是開放的,它可以是天下人的下關。但它必須首先是下關人的下關!
這就是侯四的信念!他相信,也是全體下關人的信念!
跑到老子的地盤上來欺負老子欺負老子的人,老子——
絕不答應!
只有三天時間來準備,侯四決定調動一切能調動的資源,來應對這一危機!
不曉得為什麼,他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謝宇鉦。
謝宇鉦趕到的時候,侯四正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一根接一根抽著老炮臺,抽得滿屋子烏煙瘴氣。
“謝老闆來了?”他起身拖過一張椅子,示意謝宇鉦坐下。
“還是先說說情況吧!”謝宇鉦走到窗前,將窗戶支起,屋內的濃霧迅速向這個窗戶匯聚,瀑布一樣嚮往傾瀉。
侯四很快將情況介紹完畢,末了,滿懷期待地望著謝宇鉦,加了一句:“我覺得挺冤的。謝老弟,對方明明偷的是你的錢,可卻是衝著我來了。你說,這叫什麼事呀?”
這時,謝宇鉦已經將屋子四面的窗子都開啟了,屋內的滾滾煙霧和室外的清冽空氣迅速交流對撞,宛如正在進行一場殊死爭鬥。
“四哥,這兩江幫,才真的是猛龍過江呀!”謝宇鉦聽了,只覺得這地下世界精彩紛呈。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呀。江湖在哪裡,江湖就在人世間。
他在椅子上坐下,端起茶几上的茶,拎開盞蓋,呷了一口,目光看向對面的侯四,“四哥,你既然找我商量,說明看得起我,你也別叫什麼謝老闆了,我都沒見過這麼窮的老闆。還是叫我阿鉦吧……我呢,是個實誠人。我就先來說說,我能幹什麼吧——”
侯四點了點頭,表示讚許。
“我呢,學的挺雜的。但雜而不精。就拿這一次要跟兩江幫打這一架……哦,是比武。就拿這個比武來說罷。嗯,打架我很喜歡,也投過明師,現在算是有點兒小成。打一般老實人沒問題,但要到擂臺上去,那就不夠看了。”
謝宇鉦又道,“四哥,對方是猛龍過江,招攬的那都是三山五嶽的好漢,而四哥你的青門,卻只限於這下關地面上,這從一開始就輸了呀。但招人這套路,需要時間,也不是立馬就能招到人,所以,我們要想些盤外招。盤子裡面我們贏不了,不妨礙我們贏外面。”
“什麼盤外招?怎麼在盤子外面贏?”侯四眨了眨眼睛,他覺得謝宇鉦這話裡有玄機,但具體是什麼,他卻沒有明白過來。
“比如說,我來解決這件事,我就會用我自己的方法,比如暗……殺。幹掉他們的關鍵人物,看他們還猖狂不?比武不是兩局兩勝麼?幹掉那個老大,幹掉他們中兩個或三個上擂臺的選手。你覺得他們還怎麼上場打擂?”
“你打死過人?”侯四恍然大悟,笑道,“難怪我第一起見你,就覺得你與眾不同,原來你身上有殺氣。哈。”
謝宇鉦也笑了:“死的都是該死的惡棍。四哥,你當老大這麼些年,你該不會沒下過死手罷?”
“當然下過。不過,阿鉦,你說的這暗殺,會壞了這下關地面上的規矩。不行。”
“哎呀,那我就沒辦法了。論打架技術我也不差,只是術高莫用啊。”謝宇鉦搖了搖頭,擺了個起手式。
“術高莫用?什麼意思?”侯四眨巴著眼睛,半信半疑,“你是說,你一出手,就會致人傷殘、取人性命麼?如果是這樣,那沒關係呀,只要在擂臺規則上,什麼都可以玩。”
謝宇鉦笑道:“這個再說!四哥,我打架呢,比一般人強一些。也就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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