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逸看了一眼王思懷裡露出的雞腿,也不點破,語氣沉重的說了一句,“去睡覺。”
王思被嚇壞了,站在那裡,嚎啕大哭,驚到了屋子外面時刻關注裡面情況的秦可卿。秦可卿急忙跑過來,抱著王思,輕聲安慰,轉過頭,對著王逸說道:“幹什麼,王思做錯了什麼,你就這樣子。”
王逸指了指王思懷裡的雞腿,隨即轉身離去,不在理會屋子發生的一切。
不遠處的屋子裡面,盧忠緩緩走出,看到了王逸,走到他的身旁,坐在屋簷下。
“戒塵大師只是修為受損,這輩子想要再高一境是奢望了,能不跌境就不錯了。”
王逸點點頭,早就猜到了,那趙武與莫雨晴都不是泛泛之輩,自己都要強行進入星君之境才可以殺死他們兩個人,更不要輸原本就境界全無的戒塵。
“為何要這麼對待王思,她畢竟還小。”
王逸畢竟剛剛經歷過打鬥,身體虛弱到了極致,只能是緩緩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抬起頭,看了一看天上的明月。
“不小了,過了今年,九歲了。”
盧忠搖頭道:“一個雞腿而已,不至於。”
“錦衣衛的食譜裡,今日沒有雞腿,那麼雞腿哪裡來的。”
盧忠沉默不語,雙手放在自己的腿上,看著屋子的方向,答案呼之欲出。
“雞腿不值錢,但是今天是一個雞腿,明天呢?就會是一屜包子,後天就會是銀子。”
盧忠反駁道:“你怎麼
會知道王思會這麼做,萬一。”
“沒有萬一,只有一萬個可能王思會這麼做。”
王逸雙手放在腦後,神色有些追憶,“因為當年我就是這麼做的,我清楚的記得那是個冬天,我沒有吃的了,家家戶戶都在過年,你知道幽州那裡是邊境,但是臨近年關,還是有些油水的。”
“我走在大街上,滿天的雪落在我身上,我雖然很冷,但是我最難受的是肚子,那個時候唯一的感受就是餓,家裡能夠當的東西都拿出去換錢了。”
“沒辦法,我只好來到一個大戶人家,他們正在辦酒席,我偷了一個雞腿就準備跑,但是身子弱,又沒吃東西,沒跑出幾步,就被人抓住了。”
“被人打了一頓,雞腿被他們拿回去,丟給了他們養的那隻狗,那次我躺在雪地裡差點死去。”
王逸回頭看了一眼屋子,裡面王思的哭聲漸漸變小。王逸的神色平靜,繼續說道:“我不想以後我不在的時候,王思再經歷我所經歷過的事情,所以哪怕現在王思感到傷心,我都不怕,我怕的是王思倒是被人打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月色下,盧忠看著王逸,說不出半句話來。想要開口勸一勸王逸,好似經過王逸這麼一說,自己完全不佔理,但是不說話,心裡好像有些難受。
沒有經歷過他人所經歷的事情,就不要去勸說別人。
不知道他人的痛苦,就不要說什麼感同身受。
都是扯淡,都是瞎說。
好心辦壞事。
燕王府外的馬車裡,用過家宴的徐天德揮手與自己的三兒子,外孫子,大女兒告別,就要離開。
三兒子滿臉的不捨,嘴唇微顫,說不出一句話來。
大女兒用手帕輕輕擦拭眼角的淚水,身體搖搖欲墜,一旁的李源趕忙上前扶著自己的母親,並對著外公投去一個安慰的眼神。老國公點點頭,坐在馬車,向著國公府而去。
一路上寂靜無聲,徐天德到了國公府之後,先是去了一趟自己大兒子的屋子裡,與自己還沒有睡覺的孫子玩耍了一會,隨後與自己的兒媳婦交談兩句,就將大兒子交到了書房裡。
半個時辰之後,徐天德走出國公府的大門,上了年紀的徐天德將柺杖交給一旁的管家,抬起雙手輕輕關上大門,站在“國公府”三個大字的牌匾下,徐天德靜立原地,神色有追憶,有不捨,更多的則是釋然。
徐天德大袖一揮,拿過柺杖,緩緩走進馬車之中。管家跳上馬車,駕駛著馬車,消失在月色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