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道衍笑了一聲,“所以那個賈真罵我只能做一任帝師,是個短命鬼。”
嚴嵩斜著眼,看了一眼有些自嘲的姚道衍,“不光是你,那個鬼谷出身的龐涓,不同樣被賈真列為短命鬼。”
姚道衍聽到嚴嵩說起那位在春秋之中,久負盛名的龐涓,來了興致,“我能夠與那四位攪動春秋謀士之一的龐涓相提並論,也算是不往來這世上一趟了。”
嚴嵩對此有些不滿意,說了一句,“你就這麼崇拜那個只會躲在暗地裡算計這,算計那的龐涓?怪不得賈真瞧不起你,換做是我,我可能。。。”
嚴嵩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什麼好的詞彙形容姚道衍,最後憋了半天,說道:“我可能會更瞧不起你。”
姚道衍不怒反笑,手中佛珠轉動的更加歡快,“沒辦法,誰讓我這一身的伏龍術的起源就是那位賈真老道士呢,能夠得到祖師爺親自評判,也算是我的榮幸。”
嚴嵩聽見姚道衍這般言語,心裡厭惡的不行,“來說說正事,別說這些無關緊要的,我還想著早點回去睡覺呢。”
姚道衍見到嚴嵩開門見山,自己索性也不再掩飾,“老和尚此番前來,是與嚴先生就派遣誰去調查涼州案一事,探討一番。”
嚴嵩皺皺眉頭,“你們不是已經確定人選是那鄭懷先的岳丈嚴之維了嗎,莫不是你們想要改變人選?據我所知,嚴之維清廉,且又剛正不阿,是這件事情的不二人選。”
姚道衍解釋道:“朝廷沒有想改變人選,不過是怕到時在朝會之上提出人選的時候,有人反對罷了。”
嚴嵩算是明白了姚道衍今夜找自己來的目的,這是害怕燕王這一脈的人從中作梗,在朝會之上聯合其他人反對這件事情。
“放心,我們不會做什麼,你們自己選擇嚴之維,而他自己又願意找死,主動上書自薦。正所謂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們可不會攔著。”
姚道衍站起身,對著嚴嵩行了一禮,“如此說來,多謝燕王與嚴先生了。”
嚴嵩知道姚道衍如此行事,不過是為了燕王的面子與承若,自己是萬萬沒有資格當得起姚道衍這位三朝元老的行禮。
嚴嵩擺擺手,示意姚道衍坐下,自己話還沒有說完,姚道衍還想著靠這個行禮將自己後面的條件壓下去,那姚道衍可是有些異想天開。
“先彆著急道謝,我們王爺也不是沒有條件的。”
姚道衍早就料到了燕王會有條件,所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什麼條件?”
嚴嵩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家王爺說了,希望朝廷將庭州的駐軍換成燕王屬下的軍隊。”
姚道衍怒斥道:“這不可能,絕對不同意。”
嚴嵩嘿嘿一笑,早就料到了姚道衍會有這種反應,“別急,姚先生,等我說完其中的利弊,你再做定奪。”
“先不說別的,單單你們調查涼州這次的案子,就可以藉機削弱梁王的勢力,這等於間接削藩。”
姚道衍冷哼一聲,顯然這點利弊不足
以讓朝廷讓步。
“你們調查出來之後,梁王要麼放棄手下涼州騎兵的掌控權,要麼就放棄自己世襲罔替的權利,從而抱住涼州騎軍的掌控,再不濟,你們還可以大幅削減涼州騎軍的後勤糧草與軍餉。”
“第二個,除去那個被貶到汴州的四皇子李茂不說,近幾年來太子與其餘兩個皇子的爭奪儲君的行為已經讓陛下感到不滿,而你這位一向忠於陛下的先生也是不願意看到這種景象。陛下春秋鼎盛,正值壯年,保不齊與貴妃娘娘可能還有小皇子不是,所以現在皇家內部的穩定,要遠遠大於其餘藩王對於陛下的威脅,所以我保證只要那個晁錯不在上什麼摺子削藩,那麼我家王爺就可以不去計較所有的事情,只要庭州。”
姚道衍坐在那裡,他不得不承認嚴嵩說的全部都是事實,自己無力反駁。近年來,發生在皇家的骯髒事一件接著一件,父子之間,兄弟之間,比比皆是。老和尚看得多了,無奈也痛心,當年先皇還在的時候,雖然也有這樣的事情,但是那一切都是在先皇默許的情況下,而時至今日,明皇無力去約束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胡作非為。
老和尚有些累了,也有些倦了,他活得太久了,從太祖到明皇,整整六十餘年,自己也從一個小沙彌,變成了雞鳴寺的老和尚。
“即便你說的是對的,但是庭州地處大明的中央,左邊是洛陽,右邊是長安。一旦交出屬於那裡的掌控,那麼無異於將大明放到了分裂的邊緣,陛下就徹底失去了對大明的掌控,”
嚴嵩笑了一下,起身彎腰,近距離看著姚道衍的目光,極為放肆的看著這位帝師,嘴角笑意濃濃,“陛下又何曾真正掌握過大明?”
“你!”
姚道衍伸出自己的手指,指著有些放肆的嚴嵩,這實在是大逆不道。
但是這是事實啊。
七大藩王坐擁大明的七成兵馬,陛下這麼多年來為什麼要削藩,並且不斷試探,分裂幾大藩王之間的勢力與聯絡,不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嚴嵩不急不忙坐回自己剛剛的位置,手中隨意翻開一本書籍,“不急,我與我家王爺可以等,不過時間不要太久,畢竟我們王爺的時間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