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望大人好生保重身體,這宮中很快就要忙碌起來了。”
……
這忙碌究竟指得是什麼呢?
她看著眼前之人那雙乾淨的雙眸,看著她一步步的走向雲蔚。
白露,蒹葭!
她的腦海中如電光火石一般閃過一個猜想,眼前之人不是樓瀾而是白露,亦或叫白蒹葭。
雲蔚聽到白露的話,笑意凝在唇邊,目光死死的落在白露的面上,似要將她看穿。
雲薈自小喜歡白蒹葭,所以三人算是自小一同長大的。
“蒹葭。”他試探性的開口,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殿上的人聽清。
群臣面露震驚之色,卻不敢高聲討論,生怕錯過什麼。
聽到這一句蒹葭,白露面上閃過片刻驚喜之意,很快又被惱怒所替代,“即然你當我是心中所愛,這些年來為何流連風月場所,身邊的女姬即無人叫白露之名,為何當年不娶我。”
這一句責問終是化為尖銳的利刃,刺破滿殿寂靜,扎向了雲蔚的心口。
若不是臨行前塗了脂粉,此刻他的面色恐怕會白得嚇人。
為何不娶?他也問過阿薈這個問題。
那時候,阿薈的神情落寞,他說:“這十多年來,蒹葭有一半的時間是和你相處的,她喜歡的是會習武吟詩,騎馬下棋的薈蔚。可是阿蔚,習武的是我,下棋的是你,騎馬的是我,吟詩的是你,她平生最愛詩文,我卻不會吟詩作賦,我送給他的詩詞都是從你這偷來的,我也分辨不出,她愛的是我還是你。”
雲蔚良久無言,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文武百官的目光從他身上落在了梁荃身上。
他們還以為白露便是樓瀾,是他們新君近日的寵妃。
如今各國來使皆在,樓瀾與東齊燁王有一段舊情之事已成定局,只怕今夜過後梁國皇室會淪為其他五國的笑柄。
雖然他們至今還猜不透為何前右相樓淵之女會變成東齊大學士白倉之女。
梁荃的面色依舊冷硬,眸光幽深,如往日一般喜怒不形於色的樣子,可這樣的他在旁人看來卻是震怒非常。
“蒹葭,如今你已成為梁國容妃,又何必執著於陳年往事。”此刻顯然不是討論舊事時候,他亦不願讓阿薈心中的傷痛公之於眾,任人猜忌討論。
天下皆傳,燁王無邊瀟灑,無愧於“燁”字封號,當真過上了這光輝燦爛的一生。
卻沒人知道,十五歲那年那個白衣勝雪,粉頰微醺,梨渦淺淺的女子已在阿薈的心上走過無數個來回,留下深深淺淺的痕跡。那以後,阿薈雖左擁右抱,閱盡東齊女子,卻怎麼也填不上心中的那些舊痕。
“容妃娘娘?”白露突然笑出聲來,“你終究心中無我?終究未把我認出來。”
就在殿上的人還未來得及思考她這話是什麼意思之時,殿外突然響起一女子的焦急高喊:“陛下!”
樓瀾終於冒雨前來了,因為步輦實在太慢,她便從上面跳了下去,赤足奔跑在皇城夜雨之中。
殿上的人聞聲望去,在這富麗堂皇的殿宇之中,髮髻披散,渾身溼透,雙足赤裸的樓瀾好似暗夜裡突然闖入的厲鬼。
可即便如此,梁國的文武百官們還是看清了她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