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之上歌舞昇平,群臣皆至,蘭茝作為朝臣自然要比使臣及梁荃等人來得早一些。
不知是連日未停的陰雨讓她心神不寧,還是因為宮廷狹路相逢之時樓瀾的那句“保重身體,接下來宮中將會很忙”。
因為心中煩悶的緣故,滿殿的絲竹管絃之聲此刻聽來都像是擾人清夢的夏蟬。
“陛下駕到,容妃娘娘駕到。”正想著,殿外傳來內侍的通傳之聲。
蘭茝收了心,隨滿殿群臣跪地,“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容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卿平身。”梁荃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帶著無限威儀。
蘭茝起身,抬眼望去,目光落在樓瀾的身上。她們之間雖有幾面之緣,但這兩日來,眼前的樓瀾卻給她的感覺甚是不同。
她今日穿著一身玄色宮裝,在殿內的燈火之下,反襯著錦緞特有的光澤。眉眼精緻大氣,膚色卻白的不自然,雙頰透著緋紅之色,不知是上了胭脂的緣故,還是自身的紅。
蘭茝突然想起了雲蔚,今日出門之前他亦學著女姬們塗脂抹粉,以掩蓋蒼白的病容及因風熱而浮現的不自然的緋紅。
是宮中宴會籌備的太過幸苦,所以才病了吧。她這樣想到。
“西楚楚太子到。”
“北周周太子到。”
“北燕昭王到。”
“東齊燁王到。”
“北魏西門家主到。”
這幾人因一同住在使臣會館的緣故,來的時候也一起來了。
南梁官員們聽到禮部官員的通傳回過頭來,皆被幾人的風姿晃花了眼。
為首的楚瞻清貴如玉石松翠,周玉衡精緻秀氣,男女莫辨,薜荔瀟灑不羈,英姿挺拔,雲蔚容顏欺霜賽雪,眼中有無邊風月,西門鴻五官深邃,身型是北人特有的健碩。
這五人除昭王薜荔之外,無一不是當世俊傑。
梁荃與樓瀾起身,親自相迎,百官見他們的陛下亦是龍章鳳姿,非池中之物,比起這幾人來分毫不差,紛紛露出與有容焉的神情。
“諸位遠道而來,令我梁國蓬蓽生輝。”梁荃含笑客套道。
“恭賀梁王登基。”幾人亦客氣回禮。
惟獨薜荔,想起梁荃與北燕之間的糾葛,想起他曾將梁荃打得半死不活,如今眼前之人不止讓北燕山河動盪,還搖身一變成了梁國國君,讓他曾經的趾高氣揚瞬間成了一場笑話。
那一句再簡單不過的恭賀之言,在他唇齒之間打轉了無數次,終是說不出口。頭微一轉,銀牙一咬,小聲哼哼了一句:“恭喜。”卻是細弱蚊蠅。
蘭茝坐在群臣之列,見薜荔這般上不得檯面,不由掩面嘆息,北燕國風在這一刻被薜荔墮得一乾二淨。便是跟在周玉衡身旁做侍女打扮的蘭姜亦是一副“這是何人,我不認識他”的神情。
梁荃見薜荔這副彆扭至極,如張牙舞爪卻沒了利齒的小獅子模樣,笑著回了一句:“多謝。”如今,他心有天下,再看往日恩怨時,如看孩童打鬧一般,一笑置之。
“聽聞梁國後宮有二妃,今日怎不見嫻妃娘娘。”雲蔚將雲薈的性格演繹的極好,風流隨性,句句不離女子。
一旁的樓瀾見到他時,那雙乾淨的眼幾不可察的起了波瀾,搶在梁荃的話前對雲蔚行了一禮道:“嫻妃妹妹病了,不便迎接各位來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