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秀這一聲聚少離多讓楚瞻唇角的笑意逐漸消失。

此時，窗外狂風驟起，院落中秋日的枯葉原本被掃成堆，風一吹就散得七零八落，好像他們這些人的生活，被亂世的疾風吹得起起浮浮。

“很快便會重逢了。”他剛一說完，便忽聞驟雨之聲，噼裡啪啦的響著，讓他原本有些飄忽不定的心一下子落了下來。

疾風驟雨讓室內的光線看起來有些昏黃，他又再次開口道：“鍾秀，將這屋內的燭芯都剪一剪，讓燭火燒得熱鬧些。”

鍾秀聞言，拿起剪子走到燭臺旁，有些心不在焉的剪下燭芯，燭火霎時往上躥了一些，室內也亮堂了不少。

他遲疑了一會，才開口說道：“這可不是普通的會面，您這次的目的是潛入梁軍。若梁軍不亂，您就得不到娘娘具體的服藥記錄，只怕……”

鍾秀已知曉魏纓因為長期服用大量藥物而導致精神失常一事。

“只怕什麼？”

“太子妃是梁軍主將，只怕您會為了娘娘而與她離心。唉……這個大雪就是個拖累，什麼有用的情報都提供不出來，枉費她在此處待了這麼些時日，現在居然還要求入軍營。”

鍾秀一個心氣不順，便將這氣都撒在了大雪身上。

楚瞻看著那燒得正旺的燭火，緩慢的開口道：“我不會讓自己走到那一步的。”

淮水城，南梁軍營。

距嬴邢將徵兵啟示往兩個城中張貼之後過了數日，前來應徵者竟格外的多，這讓蘭茝有些意外。

她本以為邊關的人都跑光了，這月牙城與荒城無異，原來都是躲在家中閉門不出罷了。

至於淮水城，倒是真的沒有人來。即便如今城池已被梁軍侵佔，在他們眼中，入了梁營便等同叛國。

今日蘭茝由於心中好奇，親往月牙城徵兵現場一探究竟。

在老遠的地方，她便看見街巷排了老長的隊，但其中青壯年者少，不是十來歲左右的少年，便是鬍鬚發白的老翁。

待她走近時，就聽見黑鷹軍負責徵兵計程車兵正問他面前的一位老翁：“大爺，您請回吧，戰場之上刀劍無眼，不是您該來的地方。”

這位士兵的語氣態度還算和善。

“這位軍爺，今年地裡的收成不比往年，大夥又聽聞要打仗的訊息，逃的逃，散得散。我們這些留在城裡走不了的怕禍及己身便一直在家中躲著，長期不事生產，家中早已無糧了，這不聽說要徵兵，所以大夥都出來討口飯吃。軍爺您看老朽這肩能扛手能提的。”

蘭茝在一旁聽了一會，才知道原來是城中各戶已無存糧，來軍營混口飽飯吃。

不過，她雖有憐憫之心也不會放任他們入這軍營。她帶的是軍隊，而非難民營，這點她還是清楚的。

她走上前去對這老翁道：“大爺請回吧，軍營是個隨時會送命的地方。”

“將軍。”那名負責登記徵兵計程車兵見到她，當即目光亮了一下。

他這一聲將軍剛叫出口，排著長隊的城中百姓當即沸騰了。

“將軍！”

“是撫遠將軍來了。”

“草民見過將軍。”

民眾的聲浪一陣高過一陣，他們如此迫切的希望蘭茝能夠賞他們一口飯吃。

蘭茝看了負責徵兵的那士兵一眼，對他道：“讓他們先停下下來。”

“大家先停下，將軍有話要說。”這名士兵高喝道。

當即所有人都噤聲，等待著蘭茝發言。

蘭茝這才對眾人道：“現公示黑鷹軍入伍要求，不合格者請站在我的左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