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中午起,州牧府的大小官職,就沒有一刻停下來過,一封封蓋有州牧印信的檔案從高邑傳出,然後散發至九郡一百縣。
到了此刻,趙普才知盧植是要用鐵血手腕了。
他下令各縣重新丈量土地,尤其是一州內所有擁有田地超過一百畝的大戶人家。
凡是比登記在冊多出的土地一概沒收歸州郡所有。並按畝級和畝積收取三年的徵稅。
畝積和畝級是東漢時以畝為單位劃分、計算土地面積的制度。畝積是田地的面積。畝級是土壤質量好壞的等級。
這次土地的丈量比兩個多月前要嚴格的多,涉及面廣的多。
當時受人力所限,受時間所限,包括受權利所限,都只能覆蓋常山郡鉅鹿郡周圍。
畢竟當時盧植只是平叛中郎將,下的指令名不正言不順。郡縣鄉等等各級官員缺失,政令執行起來舉步維艱。
但如今截然不同,他是冀州牧,握有地方軍事行政大權。各級官員也基本無缺失。
他想要徹查土地就簡單的多了,還有一點,當時地方豪強如果聯合起來鬧,他是不太好處理。
但如今那家膽敢阻撓他推行政令,全部依律處置。若是聯合起來,就以謀反罪論處。
冀州九郡一百縣全部忙碌了起來。
常山郡和鉅鹿郡由於兩個月前大致統計過土地,相對要輕鬆那麼一點。
但其他七郡可就要麻煩多了,因為新上任的官吏,自然威信不足,地方豪強沒那麼容易讓步。
“使君可曾想過如此打壓豪強,恐會引起地方震動?”趙普思索了半天,決定還是要提醒一下。
盧植何嘗不知,但是要募集糧食,眼下沒有太好的辦法,“安定先隨我去見一批人吧!”
他沒正面回答,因為豪強反抗那是遲早的事。
州牧府的大廳內此刻密密麻麻的跪坐著二十多個人,這些人大多四十餘歲,衣著華服,個別鬚髮皆白,也有一個只有十三四歲的男孩。
這個男孩趙普認識,正是家中慘遭大難的韓氏獨子韓忠,想來這些人應該都是高邑縣的豪門大戶。
他們見盧植兩人均起身拱手行禮,“見過使君,見過別駕。”
“各位請坐,”盧植拱手回禮。
州牧府下人們此時上來給這些大戶們遞茶。
待一斟茶的時間過後,盧植拱手道:“子幹招各位來是有件不情之請,懇請各位每家借州府兩千石糧食。”
州牧府的大動作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不過在兩個月前他們各家的土地都已經被丈量過,多餘的那肯定沒有,所以並不怎麼擔心。
但一州州牧公然借糧倒是讓他們措手不及,而且一開口是兩千石。
簡單說一下石,石在漢時是兩種計量單位,一是容量計量單位,一是重量計量單位,很多人容易產生誤解,通常都把糧食作為重量單位。
其實漢時統計糧食是用容量統計的,即鬥。
一石等於十鬥,折算後世容量單位則是兩萬毫升。依照當時主要的糧食粟來算,一石大概是二十七斤粟,兩千石也就是五萬四千斤。
後漢平均畝收大約三斛。斛是容量單位,十鬥一斛,一斛和一石相當。也就是說兩千石大概需要六百六十六畝地的產量。
這對於縣中大戶,可也不是小數目啊!